新中国政治体制与社会性质演变初探

龙翔五洲

新中国政治体制与社会性质演变初探

2016-08-22 雷晓彤 一线天歌

红旗注：仅供争鸣。

楔子：在中国的反对派中有一种认识，认为现在的社会是官僚资本主义（左派认为）或权贵资本主义（自由派认为）。名词略有不同，但实质基本一致。可见对这个基本问题，大家是有共同点的。但对于社会变革的方向，二者出入甚大。左派要求回归社会主义，自由派要求民主的资本主义。貌似这两种意见是决然相反的，因而斗争不止。本文力图改变这种看法。再者，左派认为现行的政治体制和社会经济形态是对改开前的一种复辟，关于复辟，当然是文革中的语言，文革的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防止资本主义复辟”，左派延续了这种说法。问题是，现在的体制是复辟到什么程度了呢？这在左派内部也出现了严重的分歧。为此，本文力图对新中国建立以来的各个时期进行简要地分析。

一、建国初期（1949-1953年）

1949年虽然建立了新中国，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内容并没有彻底完成。新中国由于战争的创伤，仍需恢复元气。加之抗美援朝战争的影响，所以首先的目的是恢复经济、稳固政权，解决革命时期遗留的问题。在某些先进地区开展农村互助合作运动，以利于将来向社会主义迈进。所以这个时期仍是新民主主义时期，即政治上由共产党领导，代表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的民主党派存在，并享有一定政治权利；经济上以掠夺国民党时期四大家族官僚资本为国有企业为主导，允许私营经济发展的模式。此时党内已经存在的两条路线的斗争：巩固新民主主义秩序与向社会主义过渡。

二、社会主义经济改造过渡时期（1953-1962年）

经济改造的高潮期是1953-58年，就是我们熟知的三大改造。1958-59年是人民公社化时期，1960-62年是调整巩固期。经过近10年的经济改造，国民经济改造基本完成，期间虽然经历了60-62年三年的困难时期，毕竟社会主义的经济基础基本建立起来了。

这时期的两条路线的斗争：三自一包与三面红旗；“三斗一多”与“三和一少”。对帝修反是要和还是斗，对世界革命援助要少还是多。

1959年10月7日下午，毛主席在颐年堂召开会议说：“社会主义革命进行了一半，所有制问题解决了，但是上层建筑问题（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意识形态上）还没有解决。”（见《毛泽东传（1949-1976）》（上）第71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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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社会主义上层建筑的革命期（1962-1976年）

上层建筑主要包括文化领域和政权及政治制度领域。

此前1957年的反右运动，是新中国在意识形态领域和政权领域中的第一次斗争，是解决了官僚资本之后的民族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的斗争，斗争目标表面是针对党外的政治力量，其实也包括党内的走资派。随后经历了思想领域的社会主义教育运动（1962-1966）、政治领域的四清运动（1963-1966）等。清工分，清账目，清仓库，清财物；清思想，清政治，清组织，清经济。毛刘分歧在于：基层是一团漆黑吗？工作方法是用工作队还是依靠群众。刘的意见是“大兵团作战，百万干部下乡蹲点搞运动”；而《二十三条》明确提出运动的重点是“整党内那些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刘将四清运动的矛头主要是对准农村干部，其目的是加强中央对农村的控制，其潜在的作用是平息农民对大跃进和困难时期的不满。

三年困难时期的两条路线斗争：毛的坚持“三面红旗”与刘的“三自一包、四大自由”相对立。

在经济基础改造基本结束后，毛开始在思想文化领域进行社会主义革命，此时还未涉及法律、政治制度等其他上层建筑。这些变革直到1975年宪法的出现才算基本完成。

文革时期。二月提纲的纯学术范围到“516通知”的明确目标和文革小组重新的成立：1966年3月底，毛泽东尖锐批评《二月提纲》混淆阶级界限，不分是非，是错误的；中宣部是阎王殿，“要打倒阎王，解放小鬼”，“如果中央出修正主义，地方要造反”，“要支持小将，保护孙悟空。再不支持，就解散五人小组、中央宣传部、北京市委，不管哪个省市委！”

“516通知”内容：“混进党里、政府里、军队里和各种文化界的资产阶级代表人物，使一批反革命的修正主义分子，一旦时机成熟，他们就会要夺取政权，由无产阶级专政变为资产阶级专政。全党必须遵照毛泽东同志的指示，高举无产阶级文化革命的大旗，彻底揭露那批反党反社会主义的所谓“学术权威”的资产阶级反动立场，彻底批判学术界、教育界、新闻界、文艺界、出版界的资产阶级反动思想，夺取在这些文化领域中的领导权。而要做到这一点，必须同时批判混进党里、政府里、军队里和文化领域的各界里的资产阶级代表人物，清洗这些人，有些则要调动他们的职务。”

这个阶段的表现是：文化革命虽然开始是针对文化领域，但受到官僚走资派的阻挠，所以先清除各界里的资产阶级代表人物，从文化领域转向了政治领域。

总目标确立后，就是实施的问题。但516通知只是大致提出了文化革命的初衷和思路，并没有具体的实施办法。当然，更为具体的东西必然也要在实践中去丰富、总结。由于文化革命小组隶属于政治局常委，所以起初刘邓是实际操作的总领导。

8月前，刘邓开展文化革命的方式被毛泽东否定。刘邓依然使用四清时的方式，用派工作组的方式开展文化革命，而不是自下而上的群众运动。这种方式是官僚主义的。不是革命性质的，因而造成群众的无辜被迫害。毛泽东的《我的一张大字报》使文革进入了另一个阶段。

至8月间，文革16条的出笼，标志着文化革命从目标到方法的基本形成。

从1966年10月开始的文化大革命轰轰烈烈地开始了。打倒皇帝当皇帝当然不是毛的初衷，不管你是打着什么阶级的名义。社会主义是人民当家作主，必须要有一套机构和制度做保证。而新型的权力机构和民主机制也就应运而生了，再用法律确定下来，形成人民的共识。

68-69年各级革命委员会的成立是各级政府的权力部门。1975年宪法和继续革命理论的完成标志着社会主义上层建筑的基本确立。该宪法规定：“地方各级人民代表大会选举并且有权罢免本级革命委员会的组成人员。县和县以上的人民代表大会选举并且有权罢免本级人民法院院长和本级人民检察院检察长。”

“地方各级人民代表大会代表有权向本级革命委员会、人民法院、人民检察院和革命委员会所属机关提出质询。受质询的机关必须负责答复。”

这个条文充分体现了巴黎公社精神。只可惜来不及巩固，随着毛的去世、“四人帮”的倒台就被废除了。

76年四五运动是官僚修正主义主导的、反攻倒算的一次对新政权的反扑。9月，毛泽东去世，10月江青等被抓，标志继续革命路线终结。

文革中两条路线斗争的表现。“造不如买,买不如租,三项指示为纲”（学习理论反修防修、安定团结，发展国民经济）等修正主义路线与“阶级斗争为纲”的革命路线相对峙；“利润挂帅、物质刺激”与“政治挂帅”相对峙；“依靠外国先进技术和管理”与“独立自主、自力更生为主，争取外援为辅”相对峙。

四、新民主主义的复辟（1976.10-1989.6）

77年邓复出，78年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农村经济制度发生变更。1982年正式确立包产到户。并扩大了私有经济的成分，美其名曰：“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并存，搞活经济，私有经济是公有制有益的、必要的补充。”恢复到了八大路线。这是一种以国有资本为主导的资本主义，即国家资本主义；政治上是共产党领导的一党执政制度，人民享有少量的言论自由、结社自由等政治权利。但没有真正的选举权。建国初的“巩固新民主主义秩序”与“社会主义继续革命”的两条路线之争到此前者取得了最终的胜利。新民主主义“重新”“确立”。

否定了文革从而否定了文革中的四大自由；沉重打击了文革中的造反派，即无产阶级革命派；取消了民众的民主权利——初步建立起来的社会主义性质的民主。恢复了54宪法，即新民主主义的宪法。政变——领导层的变化（上层建筑）——路线的改变——经济基础的变化。89年事件又从政治事实上否定了54宪法。彻底走向了法西斯。

从社会主义复辟到新民主主义再到法西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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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翔五洲

五、封建法西斯资本主义复辟（1989-）

也就是，打倒了四人帮，变75宪法为54宪法，是消灭了无产阶级社会主义大民主；89年，打击了“资产阶级式”的小民主，走上了彻底的法西斯专制制度。而在经济上，分散的个体小农经济生产方式是专制制度强有力的支柱。

此时，国有企业的工人虽然还享受着社会主义的福利，但早已被剥夺了话语权和管理权，企业高管和官员实质上控制了国企。国企性质彻底改变为官僚所有，并迅速大面积衰落。92南巡后，被迫开始大规模私有化。经济上彻底走上了资本主义，而且是扭曲的官僚走资派主导的专制资本主义。官僚家族获取了最大的利益。2002年履行WTO规则，完全对世界开放。世界经济走向一体化，即世界资本主义一体化。

其后，政治管控上一步一步继续收紧，对各种异见人士的压制、异见媒体的封杀与日俱烈。

六、总结与分析

以上简述可看出，自建国以来的各个历史阶段都存在马克思主义的革命路线与修正主义的资本主义路线的斗争。随着革命领导集团的覆灭，走资派迅速走上了资本主义道路。本文不去讨论复辟的经济条件、文化条件和群众基础，只想说明各个阶段的政治属性和社会属性。从时间节点来看，社会主义的上层建筑的革命耗时最长，遇到的阻力最大，直到毛去世前一年才初步建立。还没有培养出社会主义的中坚力量就顷刻瓦解，何其悲哉！

相对于法西斯主义，资产阶级共和制是进步的；相对于资产阶级共和制，人民民主共和制是进步的；相对于人民民主共和制，社会主义是进步的。由此，所谓左右派的争论实质是进步的大小而已。如果认为右派是反动的，那潜意识中一定认为现在还是社会主义；如果认为左派是反动的，那潜意识中一定认为社会主义是专制黑暗的代名词。

所以从理论上和未来说，社会主义是优越的、不可战胜的；从现实角度看，民主主义却是人民目下急需的。而无论实现什么主义，都需要社会的物质力量的形成，没有成熟的无产阶级和广大群众的支持，恐怕连民主主义都难实现。任何一个微小的社会进步都需要血泪来换取！

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资本扫荡一切可以带来利润的角落，农村的小生产模式开始解体，虽然在前进的过程中会遇到种种阻力，但这种趋势是不可逆转的。私营资本的壮大不免与政治权力发生矛盾，政治权力官僚独享的时代恐怕为期不远了。丧钟就要敲响，击者是谁？

行文尾处，想起了法兰西第二帝国的波拿巴主义，摘录如下：“通过军事政变上台，打着人民主权旗号的贵族政权，通过限制政治自由来保障社会稳定以实现经济高速发展。这种波拿巴主义很可能是许多专制传统强劲的国家在现代化进程中都无法绕过去的一个过渡阶段。

“在政治自由、企业管理与物质生活等方面，专断官僚群全面排挤压制工人群众；在思想理论方面，它千方百计为自身集团的政治特权寻找意识形态落脚点。作为一个社会群体，官僚集团并不具备独立历史前途，无力推出既有别于马克思主义又独立于资产阶级理论之外的、具有长久生命力的严密学说。针对一时一地的具体事务（比如企业内部管理、怎样看待富农的发展、是否与殖民地民族资产阶级结盟），它通常采取极端实用主义的应对手段，并以东拼西凑的政治辞藻为官僚层决策辩护。把这些辩护词前后联系起来，会立即发现它们经常自相矛盾而自打嘴巴。”

恍然有悟，何其相似乃尔！（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