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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卢森堡与李卜克内西遇难101周年(中)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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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2-29 15:51:29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远航一号 于 2020-12-29 22:24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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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发的群众行动

社会民主党的所具有的巨大力量,一方面使得它在德国和欧洲面临迫在眉睫的急剧变化时保持头重脚轻的官僚机构的惯性,另一方面则导致罗莎-卢森堡写作了其最著名的作品《群众罢工、党和工会》(1906年)。在该书中罗莎卢森堡总结了关于第一次俄国革命政治和组织上的观点结论。它深刻而有趣地分析了在革命进程中群众作为推动力的作用和其”自发性的”特征。它强调工人阶级的独立运动和工人阶级反对”官僚作风”的意愿,就广泛的历史意义上而言,她无疑是正确的。


事实上许多革命都是在面临反对者的口头攻击甚至在工人自己组织的领导人破坏组织的情况下发生的。这同样可在1936年的西班牙革命中看见。当马德里工人最初进行武装示威,他们的社会主义领导人拒绝支持他们的时候,巴塞罗那工人–摆脱领导人的限制–自发起来在48小时内粉碎了佛朗哥部队。它引发了席卷从加泰罗尼亚经阿拉贡直到马德里的社会革命,最初阶段五分之四的西班牙为工人阶级所控制。另一方面1973年在智利当皮诺切特宣布政变时,由于工人阶级服从自己领导人的话而继续待在工厂里,那些最进步的工人被系统性地围捕和屠杀。


我们同样也看到由于没有向领导人申请”准假”,当1968年时一个自发的革命在法国爆发的时候,一千万工人占领了工厂达一个月之久。法国共产党人和”社会主义”联盟的领导人没有企图寻求通过一个工人委员会和工农政府的革命性纲领赢得胜利,而是使出他们所有的努力以破坏这个宏伟的运动。同样地1974年在葡萄牙,一场革命不仅结束了卡埃塔诺(Caetano)的独裁统治而且在其第一阶段绝对多数人在选举中都站在社会主义或共产主义的旗帜下。这导致在1975年国家没收了大部分工业。英国《泰晤士报》曾宣称”资本主义在葡萄牙死了”。不幸的是事实证明并非如此,因为来自下层工人阶级的主动和他们所产生的机会被浪费掉了。因为没有连贯性和影响力的群众政党和领导层将它们结合起来建立一个民主的工人国家。这些例子表明在残酷的反对资本主义斗争中工人阶级自发运动本身不足以保证胜利。

1918年11月德国革命的”自发”性质很明显。这种群众自发的革命爆发超越了社会民主党领导层所希望或期望的事情。如同主要的修正主义者伯恩斯坦,即使在1917年从德国社民党分裂出来独立社会民主党(USPD)的产生也并不源自其领导人,如考茨基和鲁道夫-希法亭的任何有意识的决策。它的发展是因为工人阶级对德国社民党领导扼杀党内异议并支持战争的愤怒和反抗。”反对派”既没准备也不期望进行这个分裂。然而他们却与12万名党员和一些报纸分离出来。


总罢工


与罗莎卢森堡强调的”自发性”联系的是总罢工问题。在基于俄国革命的群众罢工这个问题上她采取了相当被动和宿命论的观点。在一定程度上这影响了在她死后的德国共产党(KPD)领导人。但罗莎-卢森堡正确地强调了,革命不能在客观情况未成熟之时人为制造出来。


同时被马克思主义者称之为”主观因素”的群众政党和富有远见的领导等等的作用对革命形势转变为一场成功的革命非常重要。一个能成功的推翻现存社会制度的机会只可能持续很短的时间。如果这次机遇丧失了,它可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出现,工人阶级可能遭受失败。因此在一个关键时刻和一个明确的时间框架内,一个正确的领导层完全可以帮助工人阶级夺取政权。这就是在1917年俄国革命中布尔什维克所起到的作用。


1923年的德国革命是个反面例子。类似于布尔什维克曾经成功的的机会已经形成,但由于德国共产党领导人的犹豫不决和包括斯大林在内等人对此政策的支持使机会白白丧失。这来源于之前的历史经验,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的数十年内,‘不完全的总罢工行动’是工人阶级斗争的特征。在此期间,有不少例证表明政府在面对总罢工发生之初就惊慌失措,从而在群众还没有发起公开的阶级冲突之时就作出了让步。1893年比利时总罢工就是如此,当时由比利时工党号召的总罢工动员了30万工人参加,其中还包括天主教左翼团体在内。1905年10月的俄国发生了比这规模更大的总罢工,罗莎-卢森堡曾经评论过这场运动。在罢工的压力下,沙皇政府1905年就被迫修正宪法作出”让步”。


但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的状况–革命和反革命的形势–与之截然不同,伴随总罢工提出的是更为尖锐的政权问题。总罢工对马克思主义者是非常重要的问题,但我们不应迷信总罢工。在某些情况下,它是一个不恰当的武器;在1917年8月科尔尼洛夫叛乱时,无论是布尔什维克还是苏维埃(工人委员会)都没有认为应该宣布总罢工。相反铁路工人继续工作以便能够运送反对科尔尼洛夫的力量,并让科尔尼洛夫部队所坐火车出轨。除了上战场打击科尔尼洛夫的人外,工人们也继续在工厂里工作。同样1917年十月革命时也没有提出举行总罢工;布尔什维克得到了群众的支持,在这种条件下呼吁举行总罢工只会削弱自己而不是资本主义敌人。在铁路、工厂和办公室里,工人协助起义以推翻资本主义制度并建立了一个民主的工人国家。


在今天的时代,总罢工通常是一个”非此即彼”的问题,寓意着建立工人政府的选择。在1926年英国总罢工中,政权问题被提出,而且”双重政权”存在了九天。 1968年在法国,历史上最大的总罢工也提出了政权问题但由于前述的原因,工人阶级没有抓住这个机会。


1918年至1924年的德国革命也见证了数次总罢工并部分试图朝这个方向(夺取政权的方向)发展。在1920年3月发生卡普政变,在当时代表容克的普鲁士地主和高高在上的帝国公务员在将军们的支持下掌握政权,但它却遭遇了历史上最完全的总罢工之一。如同1968年法国,政府”甚至无法印刷一份公告”,因为工人阶级瘫痪了政府和国家。而这一政变持续了100小时!然而即使工人阶级展示了如此惊人的力量,但它并没有导致向社会主义的转变,恰恰就是因为缺乏一个群众性政党和它的领导层以动员群众并建立一个民主的工人国家。事实上,罗莎•卢森堡的追随者在新成立的共产党中犯了极左错误,他们在最初阶段并不支持群众运动打击卡普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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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2-29 15:53:05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春华 于 2020-12-29 15:53 编辑

革命政党的作用

领导层问题和建立政党的必要性贯穿于罗莎-卢森堡生活和工作的始终。有些对她的片面指责,就是批评她和托洛茨基”低估革命政党的必要性”。事实上,罗莎卢森堡在社民党的整个政治生活中就一直是为了挽救这个组织内部的革命核心内核并使之远离改良主义和集权主义。此外她自己与雷欧约基希斯(Leo Jogiches)一起在波兰建立了一个非常”严格的独立的政治组织”,一个独立的政党。但是由于她对于社会民主党内所存在的僵化与”集权”的厌恶,使得她有些时候反而”避之过甚”。她就曾经指责列宁试图在俄国建立一个民主政党的企图而认为它过于”集权化”。

关于布尔什维克和孟什维克之间的分裂,罗莎-卢森堡曾经以她的方式作为一个”调和者”,就如同托洛茨基一样(他参加了”八月集团”)。她尝试团结俄国的布尔什维克和孟什维克。但布尔什维克1912年获得五分之四有组织的工人支持而决定与孟什维克正式分裂;列宁比其他人都更早明白孟什维克没有准备将斗争超出俄国封建主义和资本主义的框架。列宁的观点为俄国革命所证实,孟什维克最终走到了阵营的另一边。在1917年的俄国革命之后,罗莎卢森堡如同托洛茨基一样逐渐接近布尔什维克主义并成为其国际力量的一部分。

然而罗莎-卢森堡应负的主要责任是她没有充分组织一个具有清晰政治意识的力量反对社会民主党右翼和考茨基的”中派主义”。当时和之后都曾有人批评罗莎卢森堡和”斯巴达克思派”的支持者应该立即与社民党领导人决裂,尤其是当他们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之后背叛的时候。事实上,一旦列宁确信德国社会民主党的背叛–包括”叛徒考茨基”–就已经呼吁立即决裂,并伴之建立新的第三国际。无论对于德国社民党的右翼还是”左”翼,政治上的决裂毫无疑问是必要的。罗莎卢森堡这样做了,将德国社会民主党视作一具”腐烂的尸体”。

至于组织上的结论与其说是原则问题不如说是战术问题。而且面对历史问题的”事后诸葛亮”并不见得高明。罗莎-卢森堡面临着与俄国布尔什维克完全不同的客观环境。由于布尔什维克大部分历史处于地下,而且是一个相对较小的由骨干组成的组织,其必须要求高度”集中”,但同时也没有放弃强有力的民主程序。而且俄国马克思主义和工人运动有一个非常纷杂的历史,有过反对民意党和恐怖主义思想的斗争,有过1905年和1917年革命,有过布尔什维克和孟什维克的分裂,经历过第一次世界大战等等。罗莎卢森堡面临一个完全不同的情况,在一个 “合法的”群众性政党内作为少数派而相对孤立地存在着。

虽然她已经是一名归化的德国公民,但卢森堡仍然被认为是一个”局外人” ,尤其是当她与社民党领导发生冲突时。尽管这样,当任何人阅读罗莎-卢森堡数年来的演讲和对党领导层的批判时,仍然能感受到她的勇气和光芒四射的毅力。她批评”白痴般执着于国会选举”,也就是今天我们所说的”选举至上主义”。她甚至与日益”只能用右耳听话”的中派领导人倍倍尔割裂。有次她和克拉拉蔡特金一起,她对倍倍尔说:”是的,你可以撰写我们的墓志铭:‘这里躺着德国社会民主党最后两个男人’。她用一句精妙绝伦的格言惩罚了社会民主党中支持如今”联盟主义”的中产阶级领导人,”为进步乃至自由而行动,而不是与‘进步党人’和‘自由党人’一起行动。”

是罗莎-卢森堡或她的支持者们在马克思主义一个极为重要的组成部分,即通过坚实的组织或政党发挥政治影响力的方面,没有进行充分发展。这并不是说在任何情况下都必须独立建立”政党”。但强有力的组织核心对于为将来的准备是极其必要的。而卢森堡没有实现这一目标,这对随后爆发德国革命产生了严重的后果。罗莎卢森堡和雷欧约基希斯正确地反对”不成熟的分裂”。罗莎卢森堡写道:”作为一个小的派别或者一小批志同道合者而离开总是可能的;任何人不想留在那里,自然也可以建立一个新的小派别或者新的一批志同道合者。但是以为依靠出走就能使得整个工人阶级可以摆脱强大而危险的资产阶级的禁锢而获得解放是不切实际的白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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