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五一劳动节了。这个节日不像中秋春节之类自古的习俗,满打满算也不过100来年的历史。这个节日还是一个洋节,是从国外来的。可这个节日早就成了我们生活的一部分,一点不显得突兀,完全不像圣诞这类打着文化侵略字号的洋节。这个节日,也是我们中国人过的一个重要的国际节日(还有一个是妇女节)。在这一天,全世界的劳动者和进步人士都会以各种形式庆祝劳动者的节日。

当然了,各个资产阶级政府是不喜欢这类节日的,他们会以各种方法避免把劳动节作为法定假日,如果这个做不到,他们往往会给五月一号安上其他的名义,把原本的共产主义的内涵给遮盖住。比如在美国,五月一号的官方名称叫“精忠节(loyalty day)”,这是一个给国家献忠诚的节日,拿这个来对抗劳动节,多可笑。

2013年美国纽约的“五一”游行,像不像一场“行为艺术”?

也许你听过五一节的很多起源故事,比如美国芝加哥的罢工,第二国际的决定,等等。但是我要提醒大家的是,这些都只是个名头,不是最重要的。美国芝加哥的罢工,很快美国工人自己都忘记了。第二国际自己也在一战爆发后实质上解体了,这些都不是我们今天,这么多人,这么多国家还在过五一节的理由。

五一节之所以这么重要,首先是因为100年前的十月革命。正是在列宁领导下,新生的苏俄政府把五月一号定为了全国最重要的法定公共节日。这场轰动世界的革命,不仅把马克思列宁主义,也把五一劳动节推向了整个世界。

五一节这么重要,还因为以中国革命为代表的,在二次世界大战后兴起的世界革命浪潮。这些亚非拉的新生的社会主义国家和前殖民地国家,都把五一节作为重要节日来庆祝。实际上,我们如果搜索一下国际劳动节这个词在英文书籍里面出现的频率,就会发现,在上世纪50年代以前,英语书籍里面基本上没有什么国际劳动节的说法,而在过去这半个世纪里面,劳动节这个说法出现的频率出现了快速的增加。这种变化甚至没有被90年代初的苏联东欧的失败所影响,而且在21世纪,这个词的热度有了明显的提升。

如果说二十世纪这场轰轰烈烈的革命,最后遇到了巨大的挫折,但我们还是可以说,这场革命已经留下了很多无法磨灭的东西,全世界劳动者共同庆祝的这么一个节日,就是这场革命的直接遗产。或许大家会忘记或者不谈苏联,但是大家丝毫没有忘记这个革命的象征,工人斗争的成果。不管资产阶级是多么努力的把黄金周,小长假等等庸俗名头贴到五一节上,但是这只能蒙蒙资产阶级自己,谁又不知道这是个劳动者的节日呢?

另一件事情也不得不说,那就是五一节诞生的那个年代,劳动者在迫切要求什么。在美国芝加哥大罢工中,核心的口号就是八小时工作制。这个目标实现了吗?不要忘记,在二战后,世界才普遍建立了八小时工作制,而苏俄正是第一个把八小时工作制立法的国家,在十月革命后的几天内,苏维埃政府就发出了八小时工作的命令。所以说,社会主义革命不仅仅是把劳动节挂在嘴上搞宣传(当然也搞的很好),但是也以最快的速度实现了劳动节的要求。

毛主席在天津和群众一起欢度六十年代的第一个“五一”国际劳动节。(吕厚民摄影)

我见过不少左翼人士,把这种八小时劳动这种经济斗争看得很低,认为不过是改良的要求罢了。可是,马克思,恩格斯,列宁还是后来的社会主义政府都把这个改良放到很重的位置。《资本论》里面的重头章节之一就是工作日。劳动时间是一个根本性的大事,在资本主义社会里面,这关系到资产阶级获得利润的多少,在社会主义社会里面,这关系到劳动者能否有足够的精力来管理社会,掌握国家机器。

这件重要的大事,是由苏联和其他社会主义国家真正实现的。迫于这样的压力,资本主义也进行了有限的改良。但事实上,资产阶级永远不会真正认同八小时工作制。在中国的劳动者,不用多说,前两天刚发的齐昊的文章(齐昊:当今资本家榨取工人的手段)里面非常清楚地展现了中国劳动者超时劳动的普遍性。在美国和其他国家,也差不离。在过去这几十年社会主义低谷期,美国的劳动者的劳动时间不降反升,很多人都是一人兼几份工,才能养家糊口。

所以说,劳动节目标的实现,也还是靠革命,而没有革命的年代,曾经获得过的八小时,也要被夺走了。

东莞血汗工厂疲惫的工人

最后,我们再说一个问题,也还是跟苏联有关系的。大家恐怕知道,在列宁的时代,帝国主义国家和殖民地,半殖民地之存在着广泛而深刻的斗争。列宁曾经分析,帝国主义可以从其附属殖民地获得超额利润/超经济利润,从而收买本国的一部分工人,或者说工人贵族,使其成为资产阶级的附庸。列宁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判断世界革命的未来在东方,而不是西方。

换句话说,在帝国主义时代,西方和东方,发达和不发达国家之间的工人阶级有着一定的利益冲突。工人贵族享受着殖民利润,自然会跟着维护殖民主义,帝国主义的政策走。在这种情况下,全世界无产者很难联合起来。

但是值得指出的是,在过去这几十年革命退潮期(新自由主义时代),全世界的工人阶级的状况都在变差,不是变差一点,是变差很多。比如不管是世界资本主义核心国家/帝国主义国家,还是亚非拉国家,都出现了明确的劳动份额下降的现象(这个就是说每100块创造的价值里面,有多少块分给了劳动者)。

占领华尔街

很明显,只要没有共产主义的威胁,资产阶级并没有兴趣养工人贵族,列宁在100年前所观察分析的现象,是不是会发生重大变化呢?从长期来看,如果没有工人贵族的存在,这意味着工人阶级的国际联合斗争在理论上重新变得可能。我想,在这个意义上,国际劳动节,才真正是一个国际劳动节了。

说到底,资本主义总是在创造自己的掘墓人,创造自己被毁灭的条件,而把握住这些条件,就是我们该做的工作。上一代的社会主义革命给了我们五一劳动节,我希望我们这一代能够留下多得多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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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水边 系旅美马克思主义青年经济学家。来源:红色参考。责任编辑:卢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