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公社的前世今生-激流网

1871年春天,法国巴黎发生了大规模群众运动,史称“巴黎公社”。在公社存在的日子里,这座城市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事件又意味着什么呢?

都德(法国作家,初中课文《最后一课》的作者)就生活在发生巴黎公社运动的时代,他以短篇故事的形式生动地描绘了当时巴黎的情况。本文引用他的作品都来自《最后一课》故事集(最后一课/(法)都德著;李玉民等译.-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00.11),再出现时只给出书名、作者、短篇小说题目和页码。

目录:

一、公社概况

二、公社的民生改造

三、公社的社会改造

四、公社的战争

五、凡尔赛军队的暴行

六、公社的启示

一、公社概况

不论外界如何评价这场群众运动,哪怕称之为“革命”,当时巴黎民众的生活应该没受到什么影响。

“尽管远处传来枪声,街头巷尾吹响了军号,但沼泽地整个老街区却一直保持安定清静。”如果还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就是“洋溢着节日的气氛”,这还算是积极的作用。( 《最后一课》,都德,《小馅饼》,40页)

“凡尔赛军队好像已经打进城了”, 公社控制的地区在积极备战:“整个街区的繁忙景象,似乎都展现在里沃利大街。有人拖着大炮,有人修筑街垒,每走一步,都碰到人群、忙碌的国民卫队。”(《最后一课》,都德,《小馅饼》,40页)

但这些与日常生活差别极大的“革命的场面”甚至都不能让送“小馅饼”的“小伙计”“觉得奇怪”:“ 他这种孩子,在喧闹的大街和人群中穿行,已经习以为常了!也正是到了节庆和热闹的日子,在新年元旦、封斋节前的礼拜天大街上车水马龙、水泄不通的时候,他们要跑的路才最多”。 (《最后一课》,都德,《小馅饼》,40页)

不管怎么说,革命是一个孩子都不觉得稀奇的东西,它绝不可能是一个可怕的怪物。正好相反,根据都德的描写,公社更像是民众的节日。

同时,这场运动并不像某些人所想的那样是“有产者家庭”的灾难。“波尼卡尔一家礼拜天吃小馅饼的习惯,算起来至少也有二十五个年头了。”到“凡尔赛军队已经打进城”时,公社已经存在了大约两个月,这期间有好几个礼拜天。在战争的威胁迫近以前,公社甚至都没有打扰到一个“有产者家庭” “礼拜天吃小馅饼”,怎么会有一丁点儿迫害他们的企图!

二、公社的民生改造

节日最直观的特征就是大家都能吃得饱。但在那个时代,重大节日里巴黎底层民众能不能吃饱都是问题,更别提平时了——时不时挨饿是免不了的。

在普法战争期间(公社成立之前几个月),问题更严重了。普鲁士军队对巴黎的长期围困导致这座城市断绝了食品供应,普通民众被迫忍饥挨饿好几个月。对此,另一位法国作家莫泊桑在短篇小说《两个朋友》中有过生动的描写:

“巴黎被包围了,在饥饿中苟延残喘。屋顶上难得看见麻雀,阴沟里的老鼠也少了。人们不管什么东西都吃。”(羊脂球/(法)莫泊桑著;赵少侯等译.-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1999;180页)

法国人,特别是巴黎人,对于美食钟爱到什么程度,相信大家在很多电视节目里都能看到。要去阴沟里抓老鼠充饥,饿到怎样了的地步啊!

可是在公社存在期间,却出现了这样的景象:

“这种混乱不堪的营地,到处是随时能取酒的大酒桶、打开的肥油大桶,以及还能让人感到胡吃海塞的露天残宴”(《最后一课》,都德,《公社的阿尔及利亚步兵》,33-34页);

“他们将酒放到有泉水的尚坡的墓室,以便保持清凉”, “整夜喝酒,大吃大喝”(《最后一课》,都德,《拉雪兹神父公墓战役》,36页)。

巴黎富人们的饕餮盛宴上经常出现类似情况,这并不稀奇。稀奇的是 “大吃大喝”的“就是一帮普通百姓” (《最后一课》,都德,《拉雪兹神父公墓战役》,36页)!

残酷的战争带来了严重的破坏,但公社却能在这一基础上保证了“普通百姓” 吃喝不成问题,并且不影响正常的食品供应——“有产者家庭”有肉和青豆吃,“糕点铺”一直正常营业做得出“小馅饼”呢!

从发展生产的角度看,巴黎公社存在的时间非常短暂(两个多月)。公社不可能大幅度提高生产能力,只可能改变分配机制,但仅仅如此食品和酒水一下子就十分充足了。实现这一改善民生的目标,就是公社的伟大功绩——那个时代任何其他政府也做不到这一点。

既有庆祝节日的必要又有庆祝节日的条件,为什么不 “气氛”“热烈”地“纵酒狂欢” 呢?(《最后一课》,都德,《公社的阿尔及利亚步兵》,33页)

但有些人就是看不惯老百姓吃饱喝足,都德本人应该就是这样。

他描写了“阿尔及利亚步兵”“ 卡都尔”对公社社员“胡吃海塞的”盛宴的态度:“卡都尔是个虔诚的穆斯林教徒,当然不会参加这种宴饮,只是躲在一旁,安安静静,非常有节制,在角落里小净,吃一把粗米粉团”(《最后一课》,都德,《公社的阿尔及利亚步兵》,34页)。通过对比,明显表达了对公社社员“大吃大喝”的不满。

他还借用了拉雪兹神父公墓“看守”的话:“他们在这墓地过的日子,真该瞧一瞧!他们扎堆儿睡在莫尔尼和法夫罗娜的墓室里——皇帝的奶妈法夫罗娜的墓修得十分漂亮。”“还有,他们弄来女人。”“嘿!我敢说,葬在这里的人,肯定听到不少酒后的胡话。”(《最后一课》,都德,《拉雪兹神父公墓战役》,36-37页)这是对公社社员们行为失态的不满。

但前面我们已经知道几个月前巴黎民众饿到什么程度了。在忍饥挨饿很长时间以后,老百姓享受一下吃饭喝酒这类最基本最简单的快乐,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呢!怎么能责怪他们吃相不雅呢?

老百姓就应该半饥半饱哭丧着脸过日子,上流社会的一些老爷太太少爷小姐们大概这么认为吧。都德大概受了那些人的影响,看到下人们丰衣足食还开心快乐就不习惯。可是下人们做错什么了?

那个时代,巴黎的纨绔子弟们为寻欢作乐,糟蹋了多少良家妇女,造成了多么恶劣的影响,带来了多么严重的问题……都德应该十分清楚。但你却要借“看守”之口指责公社社员到人迹罕至的墓地来撒酒疯,真不知道怎么想的!

老百姓还能要求什么?“公社的这些炮手,就是一帮普通百姓,他们也没有别的想头儿,花完他们的高额军饷三个半法郎,就算完事儿……”(《最后一课》,都德,《拉雪兹神父公墓战役》,36页)

从前面都德的描写来看(其实到目前为止,绝大多数时代都一样),底层民众的要求很简单,不过是有事做、有地方住、有饭吃、有酒喝、有异性陪伴罢了。有足够高的收入才能保证这些简单的需求——要是没钱也能实现这些,他们连钱都不会要。

而且“三个半法郎”真的算“高额”吗?要不是炮兵阵地设在有宽大墓室的墓地,恐怕还是解决不了住房问题。(这一点现在和那时候真没什么差别。)那么没有公社的时候,老百姓过的是怎样糟糕的日子啊!

他们的需求太简单了!可是,要是没有大规模强有力的群众运动,连这点简单的需求都实现不了。死人住的地方“十分漂亮”,活人却要靠睡在死人的房间来解决住房问题。社会是不是患上了某种绝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