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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马甲”运动没有凉 —— 资本的压迫不停,群众的怒火不熄 ...

2019-2-8 11:25| 发布者: 赤旗| 查看: 18603| 评论: 0|原作者: 羽佳|来自: 土逗公社

摘要: 从最初的假装无视群众到后来步步退让时假装重视群众;”疯者为王的时代”即将到来,法国的政治变动本身将变得越来越不可捉摸。这个冬季注定已成为了法国历史乃至21世纪政治史的一部分。

非法国的“巴黎”,被遗忘的外省

巴黎在世界范围内代表着法国,是所谓法兰西文化的象征,是著名的全球大都市的地标之一,但它是营造出来的景观,它是为满足某种观感而再现的法国(如果一个亚洲人、美洲人没有在巴黎打过卡,他或她好意思自居”全球人“吗?即使东亚诸邦的肥皂剧也要反复出现铁塔、圣母院、卢浮宫等场景);所以它更多是一个景观剧场再现的舞台,而不再是千万人真正生活着的法国。巴黎的法国政府与布鲁塞尔的欧盟的联系可能远比与马赛或者哪座法国小城的联系更深;全球化的世界市场把巴黎从有血有肉的法国中生生拔走,提供给那些急于在舞台剧中出场的精英们享用。


所以,对于这些来自外省的抗议者而言更像是从法国中抽离出去的一座”漂浮的“城市,而非法国的巴黎;这个巴黎不会感受他们的生活,他们也无从享受这个巴黎。法国,普通的法国人,则不再拥有巴黎。

全球化的一大成就就是将众多的”不同质的实现形式统一化“,而将”原本同质化的删选、分离、变异“,不同质的共同体排斥着同质的非共同体,跨越了民族、地理、性别、文化的差别,由资本的霸权和意识形态的规训统一起来;但问题在于这个共同化的过程中,被抛弃与被遗忘的同质体则越来越多;在今天世界各地的知名帝都、魔都、壕都、废都,莫不如此。


由此,我们不难参悟那些巴黎著名景点和旅游奢侈品消费区外的纵火与打砸,这固然是来欧洲大陆无政府主义的历史遗产;但同时表达的是外省的愤怒,他们要夺回的是那个不再属于他们的巴黎;这曾经是他们的巴黎,他们的一部分;而今天这部分已经从他们的生活中被生生地割离;向着巴黎进军更多的是象征着对他们给他们带来无数愤怒的资产阶级统治与资本主义异化的抗议,也象征着他们对于既有生活秩序的瓦解和对被遗忘与抛弃发自内心的恐惧。而同时在法国外省各地的抗议活动,封闭法国与周边欧盟国家的边境,占领城镇中心广场与交通岔口更多的反映的是一种“主权宣称”的心态,那些曾经是我们的,现在都已不确定,所以要通过占领、封闭、集会来自我确认,而与此同时不可避免地的会导致某些伴有排斥异己文化、仇视外国人和其他种族、拒绝接受外部世界的心态;受伤害者必保守;但这种反抗必然基于直接反抗当下的统治地位政治制度,所以“打倒资本主义”的标语刷到凯旋门下。


从这一意义上讲”黄马甲“运动的不少诉求都是向回溯性的,而非向前看的;他们恐惧的是失去曾经仅存的,而非寻求未来可能的道路;他们是为了解构今天而来,而无以准备建构明天;今天的一切都是祸根,但是明天是什么无以得知,街头有力的怒吼恰恰是绝望后无奈的耳语,让我们回到昨天吧。


于是“黄马甲运动”就像一场野火似的蔓延开来,你甚至很难说清楚谁是”黄马甲“?多数媒体在描述时都会有一种挫败感。因为你也很难用传统的政治分野和理性逻辑去分析它,左的,右的?进步的,保守的?青年人的,老年人的?利己的,利他的?白人,黑人?犹太人,穆斯林?未来的,过去的?它即是它,又不完全是它,一旦你开始对它归类,它就本身变得不完整了。


例如在12月3日当法国总理试图寻找运动的代表和活跃分子进行谈判以消弭“黄马甲”运动时,却在最后一刻发现这些找来的代表根本无从代表,他们或者主动表示自己无法代表任何其他人,或者代表一经选出,网上就立即有抗议者否认所谓代表的权威性,结果导致对话会最终被迫取消,而这次所谓“朝野共识会谈的失败”使法国总理菲利浦不得不单方面向公众释放燃油税不增税,传统的政治空间内博弈的游戏的不再管用。找不到可代表,也不存在所谓的架构,任何人只要愿意都可以在网络上、社交媒体上发起一场抗议或者集会,而发起者本身也无从在现实中控制这场集会会如何发展与收尾。这种自发性、原生性与主动性恰恰不同于历史上已经被规训的“社会运动”,套路将没有太多的意义。


所以,按照奈格里的说法,毫无疑问今天的黄马甲运动的参与者就是他所一直强调的“诸众”,运动并不需要中介代理,他们通过自我表达所面临的大量社会苦难。(This is a multitudinous movement, that does not want intermediation, that is the expression of the enormous social suffering so far accumulated. ‘Antonio Negri on the Yellow Vests and the New Wave of French Insurrection’,Dec 3, 2018)


同时,奈格里强调诸众由内部的种种差异构成,这些差异决不会缩减成统一的或单一的身份——不同的文化、种族、族裔、性别和性取向;不同的劳动形式;不同的生活方式;不同的世界观;不同的欲望。诸众是所有这些个体差异的多样性集合,共同的愤怒把他们纠合在一起,但他们不是一体的,他们甚至是互相矛盾的,而且有时会如同布朗运动一样互相冲撞;最极端的案例莫过于,同在巴黎,当有“黄马甲”抗议者公然宣示纳粹敬礼并殴打犹太老妇人时,也有“黄马甲”抗议者为防止穆斯林儿童受伤,主动熄灭阻挡警察的篝火。


资本主义是如此狡黠而富有生命力,从它出生到今天,它总是不停地向自己的敌人学习,将敌人吸收到自己的框架内,而且用敌人的方法摧毁敌人,在它仍然稚嫩地面对欧洲封建势力时如此,在它处于危机中面对社会主义时也是如此;新自由主义的政策侵蚀了社会政治空间,今天所谓的传统左右政治分野事实上都被吸纳于资本主义制度的框架之下;曾经在历史上发挥作用的政治与社会中介组织本身成为了“既成政治空间”的一部分,无论是叫工会、党派还是社会组织,“先锋队”本身就是一种自上而下的精英主义框架下的产物。


传统意义上的反对既成统治者的极左、极右政治力量(极右的国民阵线、左翼的不屈的法兰西、各类成型大工会)其实在这场运动中实际作为也乏善可陈,不要说领导群众,至多作为跟随剧情发展吆喝的观众,如勒庞或者梅朗雄之类所谓参与运动,更像是足球比赛的现场吆喝的球迷,而非是下场踢球的足球运动员。


“黄马甲”运动作为一场诸众具有主体性的运动,而绝非自诩的”阶级先锋队”或者“民族卫士”领导的运动(那些形式本身仍然是委身精英主义的少数“反精英”对抗精英),其从形成时就不接受或者说拒绝中介与代言的,也不愿意为已有的信托式政治机制所约束。在事实上拒绝旧有的权力分配与博弈框架,形成新的自我为主体的;按照奈格里的说法就是”双重权力“,以权力对抗权力(Dual Power:Power against Power)。而从十年前占领华尔街运动、愤怒运动以来,这种自我独立于建制空间之外的主体才可能发展出新的实践力量、新的中间群体觉醒、本来稳定西方社会的中间力量日渐掏空,最终才可能形成有意义于当下的新组织形式。而且只有保持这种原生的、自发的、乃至野蛮的主体性,才会使诸众保持活力,如果因为组织规训而是失去主体性的活力,那么进行组织的意义又何在呢?


中国革命曾经有一句名言”干部靠教育,群众靠示范“,而如果没有成功的示范,无有广泛群众的自发的参与,就算有所谓”教育的干部“,其本身存在的意义何在?更何况其根本无法体现出该具有的活力,而不过是亦步亦趋的对历史的摹仿,而这至少是自一战以来法国乃至更大范围内左翼运动失败的一个重要原因。


与此相映成趣的一个案例是隔海峡相望的英国扑簌迷离的”脱欧“,旧的阵营与壁垒已经被打破,理念与行动互为矛盾;极左翼为了明天(选择)要求脱欧哦,极右翼为了昨天(道路)也要求脱欧,中左翼和中右翼为了保住今天(现实政治地位)要求留欧;老年群众为了保住今天(的自己)要求脱欧,而青年人为了明天(的自己)希望留欧,而所谓留欧本身就是为了维系今天的机制,而脱欧必然导致今天机制的瓦解,将带来什么?其实无人能完全知悉。


催泪弹也无法驱赶民众

图片来源:法新社


而这背后反映的恰恰是深厚的失望与愤怒,集体性的对今天的失望,对现行制度的不满;其创造了一切今天的问题,而无力予以解决;所以无论是美国特朗普上台,意大利五星运动与联盟的联合执政,还是东欧波兰匈牙利等国的右翼民粹主义的狂吠;还是西班牙的”我们能“运动、民粹主义来了! 而由诸众参与的法国”黄马甲“运动则是这一民粹思潮在法国的进一步发展,甚至传统政治空间的极左翼与极右翼也已无法容纳这种怨念。


不错,民粹主义不是一种理念,是一种愤怒,是一种存在;它就像冬日里的雾霾一样弥漫在整个时空中,你无法从空气隔离雾霾,除非你能在源头上消除导致雾霾的诱因,净化空气需要的是制度性变革。也许不久的将来,黄马甲运动将会整体退潮,但是愤怒并没有,它就像雾霾一样弥漫在空气中,你能看见它,你能闻到它,你甚至能从自己的血液中感受它,;即使暂时退潮,但会以更猛烈的潮流重新回归。只要产生愤怒的制度仍然存在,那么对现实的愤怒将会与之相伴永存下去……


在欧洲革命失败而沉寂的1854年,拉萨尔曾经给马克思的复信,(您所说的)至于现今的消沉无法靠理论来克服,这一点你完全正确。我甚至把这一思想概括为,任何时候都没有单靠理论战胜过消沉,也就是说,靠理论克服这种消沉虽然产生过信徒和宗派或不成功的实际运动,但从未引起过现实的世界运动或普遍的群众性的思想运动。群众只有受实际事态的沸腾的力量的吸引,才不仅在实际上而且在精神上投身于运动的洪流。


恩格斯在1881年针对当时英国资产阶级的旧自由党已经成为建制一部分,而新的工人政党还未出现时曾经说过的: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普遍地感到,老的政党注定要灭亡,老的套语变得没有意义了,老的口号已被推翻,老的万应灵丹已经失效了。各个阶级的有思想的人,开始看到必须开辟一条新的道路,而这条道路只能是走向民主制的道路。假如还有希望,希望仍然在无产者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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