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说“中帝论”就是不折不扣的革命渺茫论？

为什么说“中帝论”就是不折不扣的革命渺茫论？

作者：风浪起

            青年先锋网分上、中、下三篇“转载”了署名“东风”的辩论文章——“帝国主义还是半外围——论关于中国社会性质的根本分歧”。这篇文章对于红色中国网、井冈山卫士、远航一号以及其他反对“中帝论”的同志极尽歪曲污蔑之能事，又对自己一知半解的世界体系理论加以篡改和曲解。凡此种种，因篇幅限制，笔者就不一一揭露了。

            这里仅就东风先生的几个主要错误观点展开一下批判。

中国是“不折不扣的”帝国主义国家吗？

东风先生认为：“要判断中国的社会性质，只能从中国社会的生产关系的根本性质出发，运用马列毛主义的科学原理和概念来得出结论。”

笔者赞成东风先生的观点。但是笔者也要指出，马克思、列宁、毛主席的科学理论都是在一定的历史条件下、为了指导一定的革命运动而产生的。无论马克思、列宁还是毛主席都不可能预见到今天中国资本主义条件下阶级斗争的具体条件和具体规律。自本世纪初以来，中国的马列毛左派队伍有了很大的发展，但是今天中国的马列毛左派在政治上和理论上都不成熟，对于马列毛主义理论的认识并不一致，其中还掺杂了大量的来源于小资产阶级的机会主义和宗派主义的错误思想。所以，在这样的条件下，谁也没有资格自称就掌握了判断马列毛主义科学真理的标准，并根据自认为掌握的“真理”对别人指手画脚。从根本上来说，与当代中国资本主义具体条件相符合的马列毛主义的真理，只能在中国无产阶级过去与将来的斗争实践中才能被发现、被检验，并发挥其伟大的历史作用。

东风先生认为，列宁在《帝国主义论》中已经给帝国主义下了科学的定义，并且引用了列宁所列举的帝国主义的五个基本特征。东风先生进一步提出：“根据列宁的科学定义，我们认为判断一个国家是帝国主义国家的基本标准应该是：第一，该国资本主义发展到了垄断资本主义的阶段、本国垄断资本在国民经济中占据统治地位；第二、该国垄断资本进行了重大的资本输出，对世界市场进行了争夺。我们认为第一个标准是最根本的标准，第二个标准是重要的、但却是附属的标准。...用这两个标准来衡量，中国正是不折不扣的帝国主义国家。”

东风先生对于世界体系理论一知半解、不懂装懂，对于列宁的《帝国主义论》学习得也很不认真、很不仔细。在“再谈怎样学习列宁的《帝国主义论》”一文中，远航一号同志就已经指出了，仅仅教条主义地照搬列宁列举的帝国主义五个基本特征并且将中国资本主义的若干经济现象将其与一定历史发展阶段的复杂联系割裂开来、然后与列宁所列举的五个基本特征做机械的对比，是不可能对于帝国主义问题达到科学认识的。

那么，列宁对于自己所给出的帝国主义定义是采取怎样的态度呢？在《帝国主义论》第七章中，列宁在提出帝国主义五个基本特征之前，特意给出了如下的说明：

如果必须给帝国主义下一个尽量简短的定义，那就应当说，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垄断阶段。这样的定义能包括最主要之点…过于简短的定义虽然方便（因为它概括了主要之点），但是要从中分别推导出应当下定义的现象的那些最重要的特点，这样的定义毕竟是不够的。因此，如果不忘记所有定义都只有有条件的、相对的意义，永远也不能包括充分发展的现象一切方面的联系，就应当给帝国主义下这样一个定义，其中要包括帝国主义的如下五个基本特征...

            大家看，列宁对于自己所给出的帝国主义定义，采取的是谦虚谨慎的态度，也是真正科学的态度。列宁指出，所有定义“只有有条件的、相对的意义，永远也不能包括充分发展的现象一切方面的联系”。就是说，列宁所给出的关于帝国主义的定义，是“有条件的”，首先是针对列宁时代的世界资本主义体系和无产阶级革命斗争实践；是“相对的”，而不是绝对的；要正确运用它，而不是机械照搬。对于任何一个定义，都要将其放到“充分发展的现象一切方面的联系”之中，这样才能够符合实际，才能真正用来指导实践。

东风先生说，只要“该国资本主义发展到了垄断资本主义的阶段、本国垄断资本在国民经济中占据统治地位”，这个国家就是“不折不扣的帝国主义国家”。为了论证中国资本主义已经发展到了垄断资本主义阶段，东风先生做了这样的说明：“复辟以来，官僚垄断资本（及后来的国有垄断资本）始终控制着国民经济的命脉、控制着银行、金融、军工、交通、能源、通讯、重大装备及材料工业等国民经济的关键领域。此外，复辟以来，私人资本也在官僚资产阶级的扶持下得到大力发展，并在其中发展出了新的垄断资本集团，也成为中国垄断资本的重要组成部分。...由上可见，中国复辟资本主义以来，就进入了垄断资本主义阶段，本国垄断资本就在国民经济中处于统治地位。”

在列宁时代，世界上的垄断资本主要集中在少数帝国主义国家。因此，将“生产和资本的集中发展到这样高的程度，以致造成了在经济生活中起决定作用的垄断组织”作为帝国主义的一个基本特征，是符合实际的。但是，我们都知道，资本的积聚和集中是资本主义发展的一般趋势。现在，距离列宁的时代已经一个世纪了，由竞争到垄断的发展，不仅在核心国家早就实现了，就是在绝大多数外围、半外围国家也基本实现了。今天的世界上，恐怕已经找不到任何一个较有规模的资本主义国家其主要经济成分，还是家族式的自由竞争资本主义。

即使以“本国垄断资本在国民经济中处于统治地位”来说，在大批外围和半外围国家中也是常见的经济现象。比如，早在上世纪三十年代，巴西在瓦加斯执政时期，就以国有资本为主导，控制了银行和重工业等主要部门，推进“进口替代工业化”，“通过一系列限制外资和国有化措施，巴西基本上实现了‘国家资源国有化’，并把国家经济命脉控制在政府手中”；“在瓦加斯两次执政时期... 强调国民经济各部门的主导权和经济活动的决定权，应掌握在本国国有企业和私人民族企业之手。对外资虽持欢迎态度，但它在任何部门都不得占据统治地位。”（见陈才兴，“比较优势、技术模仿：巴西‘进口替代’工业化发展之路”）。

再以外围大国印度为例，“相对于中国，印度的国有企业比例更高，覆盖面更大。印度涉及国计民生的所有行业全是垄断国企，如金融、铁路公路、电信、邮政、公用事业。”（见网络文章，“印度其实是个社会主义国家：计划经济搞得比中国还早”）

再以非洲的埃及为例，在纳赛尔统治时期，实行所谓“阿拉伯社会主义”，“全面推行国有化政策，实行计划经济... 到1963年，从国有部门创造的国民生产总值在国家经济各部门中所占比例看，工业和电力部门达60%，交通部门达75% ... 国家已经控制82家私有公司将近一半的资产。”（见王泰，“埃及经济发展战略及发展模式的历史考量”）

可见，东风先生所列举的关于垄断资本主义的基本特征，适用于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许多外围、半外围国家的一般情况。如果不是像列宁那样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不忘记所有定义都只有有条件的、相对的意义”，不经常考虑到“充分发展的现象一切方面的联系”，而是照搬几条“基本特征”，那么就不仅会如东风先生所愿，轻松论证中国是“不折不扣的帝国主义国家”，而且还会不可避免地得出瓦加斯领导下的巴西、尼赫鲁领导下的印度以及纳赛尔领导下的埃及都是发展到了“垄断资本主义阶段”、“本国垄断资本在国民经济中占据统治地位”，因而都是“不折不扣的帝国主义国家”那样荒谬的结论。如果像中国、印度、巴西、埃及那样的国家全都是“帝国主义国家”，世界上还剩下多少“被压迫民族”呢？世界资本主义体系不就成了一个多数人压迫少数人的体系而不是少数人压迫多数人的体系了吗？这难道就是东风先生的“科学的”马列毛主义吗？

中国资本主义的“资本输出”

            再来看看东风先生的第二个，据说是“重要的、但却是附属的标准”。东风先生列举了2016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的一些数据：“2016 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流量创下1961.5 亿美元的历史新高，同比增长34.7%，在全球占比达到13.5%，对外投资流量连续两年居全球第二。”然后，东风先生很有信心地下结论说：“以上统计数据，充分证明了中国已经成为重要的资本输出国，中国垄断资本是世界市场的主要争夺者之一。”

            首先要说明，中国不仅是世界上主要的资本输出国之一，而且仍然是世界上主要的资本输入国之一。截止2017年，中国累计对外直接投资存量1.81万亿美元，在中国境内的外商投资企业外方注册资本2.83万亿美元。两相比较，中国仍然是净直接投资输入国。外商在中国的投资中，绝大部分在制造业等生产性部门以及与物质生产部门直接相联系的商业、信息技术服务业等部门，通过剥削中国的廉价劳动力、廉价资源攫取超额利润。

            那么，中国的对外直接投资发生在哪里呢？俗话说，魔鬼常常在“细节”之中。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的细节又是怎样呢？据中国国家统计局的“国家数据”，2017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存量1.81万亿美元，其中，对亚洲直接投资1.14万亿美元（占全部对外直接投资的63%），对非洲直接投资430亿美元（占全部对外直接投资的2.4%），对欧洲直接投资1100亿美元（占全部对外直接投资的6.1%），对拉丁美洲直接投资3900亿美元（占全部对外直接投资的21%），对北美洲直接投资870亿美元（占全部对外直接投资的4.8%），对大洋洲直接投资420亿美元（占全部对外直接投资的2.3%）。以上，中国对于欧洲、北美洲和大洋洲的直接投资都属于对帝国主义地区的投资，显然不可能到那里去剥削“被压迫民族”。

            在中国对亚洲的直接投资中，对香港的直接投资是9800亿美元（占全部对外直接投资的54%），对新加坡的直接投资是450亿美元（占全部对外直接投资的2.5%），此外中国对澳门直接投资97亿美元，对日本直接投资32亿美元，对韩国直接投资60亿美元。

            中国对拉丁美洲的直接投资中，对开曼群岛的直接投资高达2500亿美元（占全部对外直接投资的13%），对英属维尔京群岛的直接投资高达1200美元（占全部对外直接投资的6.7%）。

            可见，中国的所谓对外直接投资中，有大约1.4万亿美元（占全部对外直接投资的77%）是投在了香港、澳门、新加坡、开曼群岛和英属维尔京群岛等境外金融中心和避税天堂，带有明显的资本外逃和洗钱的性质；另有约2500亿美元（占全部对外直接投资的14%）是投在了欧洲、北美洲、大洋洲、日本、韩国，其中绝大部分是帝国主义国家或非帝国主义的核心国家。真正投在广大亚非拉外围地区的中国资本，累计不过约1600亿美元，约占中国全部对外直接投资的9%。

            这说明，中国资本主义的所谓“资本输出”绝大部分带有资本外逃或者为中国资本家另谋“后路”的性质，只有极少部分可以算是剥削“被压迫民族”的，并且这种剥削之不过相当于中国无产阶级被外国资本剥削量的一个零头。中国资本主义的“资本输出”因而带有明显的半外围而绝非帝国主义的性质。

“中帝论”就是革命渺茫论

            在以往的辩论中，井冈山卫士、远航一号等同志都曾经指出，认为中国是帝国主义国家，实际上就是认为中国资本主义可以通过对外围地区的剥削，攫取大量的超额剩余价值，从而使得中国的资产阶级可以从无产阶级中培养大量的“工人贵族”，奠定改良主义的物质基础。在这个问题上，“中帝论”者实际上与他们表面上最“痛恨”的工业党、强国派、小资产阶级民族主义者在认识上并无二致，都认为中国资本主义必然越来越强大，进而可以向美帝国主义争霸。正因为如此，井冈山卫士、远航一号等同志才指出，坚持“中帝论”，实际上就是放弃了中国无产阶级革命的前途。

            东风先生似乎意识到，井冈山卫士、远航一号等同志打中了“中帝论”的要害。东风先生也不得不承认，“在主张‘中帝论’的同志中，也有一些人否认中国帝国主义的特殊性，否认中国工人阶级的革命潜力，否认社会主义革命主要策源地的伟大前景”。东风先生没有说明，这些信奉“中帝论”的同志，为什么会否认“中国工人阶级的革命潜力”，为什么会“否认社会主义革命主要策源地的伟大前景”，这种否认与“中帝论”自身之间是不是存在着逻辑关系，与信奉“中帝论”的许多同志的小资产阶级阶级属性之间又是不是存在着必然联系？

东风先生接下来用了很长的篇幅来辩解：“把中国定性为帝国主义，绝不等同于‘革命渺茫论’。”在东风先生看来，那种主张“革命渺茫论”的“中帝论”，是“不正确”的“中帝论”，而东风先生所主张的“正确”的“中帝论”则认为：“中国帝国主义存在尖锐的内外矛盾，正是当前帝国主义列强中的薄弱环节。”

东风先生是如何来论证中国帝国主义是“当前帝国主义列强中的薄弱环节”的呢？“首先中国帝国主义具有极其尖锐的内部矛盾。由于中帝没有老牌帝国主义列强的国际体系霸主地位，没有稳固的势力范围，垄断资本只能主要以剥削国内剩余价值为主，而没有充裕的超额剩余价值来收买无产阶级、缓和社会矛盾... 这就必然使得中帝要努力保持‘世界工厂’的地位，要始终维持一支规模最为庞大的、廉价的（也就是受到深重剥削压迫的）无产阶级队伍。从而必然使得阶级分化难以延缓，整个社会日益分化为一小撮权贵富豪（国有及私人垄断资本巨头）和占人口绝大多数的底层无产大众，阶级矛盾极其尖锐化。”

这一段话，对于红色中国网的读者来说，恐怕是有些依稀仿佛、似曾相识。

且看去年远航一号同志答复“太平洋的风”的文章中，有这样一段论述：“在当前的世界资本主义体系中，中国不是一个帝国主义国家，而是一个半外围国家；这种半外围的地位，决定了中国资本主义不可能在‘从自己国家工人身上榨取的利润之外’获得大量的超额利润，从而也就没有培养工人运动改良主义的物质基础。另一方面，又因为中国是一个主要从事出口制造业的半外围国家，这就决定了中国必然有一支规模庞大的无产阶级队伍，并且资本主义的发展必然为无产阶级的壮大和组织准备物质的和社会的条件；发展起来的中国无产阶级及其日益增长的斗争能力和要求必然要超越中国资本主义所能够容纳的范围。这些，在我们看来，是中国的无产阶级斗争必然要走上革命道路并且突破资本主义狭隘界限的基本历史依据。”

在“红色中国网工作组致青年马列毛左派积极分子的建议书”中，有这样几段论述：“中国资本主义的基本特点是什么呢？是所谓“帝国主义”吗，是所谓与美帝争霸吗？都不是的。中国是世界资本主义体系中的一个半外围国家。就是说，中国不再是世界资本主义体系中的外围国家... 中国也不是世界资本主义体系中的核心国家，因为中国在与核心国家的经济交往中仍然受到不平等交换的大量剥削，因为中国的资本家阶级在国际资本主义的分工中得不到超额利润或超额剩余价值而只能得到一般利润。中国经济参加国际资本主义分工的主要部门仍然是出口制造业，中国的出口制造业仍然要依靠剥削大量廉价劳动力和廉价资源来维持其所谓竞争力。”

“作为世界资本主义体系中的一个半外围国家，中国经济参加国际资本主义分工的主要部门是出口制造业，而出口制造业又建立在对大量廉价劳动力残酷剥削的基础上。所以，在中国资本主义的发展过程中，必然要造成一个数量庞大的工业无产阶级，而中国的无产阶级又必然要逐步地组织起来并且按照在实践中行之有效的方式对资产阶级展开越来越有力的斗争。”

“在半外围资本主义发展的一定阶段，由于无产阶级和城市小资产阶级的壮大，无产阶级的斗争和小资产阶级的社会运动都将发生高涨。作为半外围国家，既不能在高技术领域与核心国家竞争，又不能在低成本领域与外围国家竞争，从而其资本积累的要求与无产阶级、小资产阶级的社会和政治要求发生尖锐不可调和的冲突，进而陷入积累危机和政治危机。”

东风先生想要说明“中国帝国主义”有着“特殊性”，有着“极其尖锐的内部矛盾”，但是他从“中帝论”出发又无法得到他想要的结论，于是便只能抄袭红色中国网，在事实上（虽然不是口头上）承认中国实际上是世界资本主义体系中的一个半外围国家，因而从世界资本主义体系中不能够获得“充裕的超额剩余价值”。

然而，由于东风先生毕竟是在抄袭，所以颇有些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东风先生只知道抄袭中国资本主义在世界上得不到“充裕的超额剩余价值”，却不能够真正理解半外围国家无产阶级革命的条件。毕竟，世界上得不到“充裕的超额剩余价值”的资本主义国家数以百计，但其中的绝大部分在可预见的将来是不具备革命条件的。可见，仅仅是得不到“充裕的超额剩余价值”是不足以造成无产阶级革命（乃至其他革命形势）的充分条件的。

半外围的资本主义国家之所以阶级矛盾会特别尖锐，之所以可能产生无产阶级革命的条件，不仅仅是因为这些国家得不到“充裕的超额剩余价值”，而且还因为半外围资本主义国家的工业化有相当的发展，因而可以为无产阶级的发展壮大准备必要的物质和社会条件，从而造成无产阶级力量上升进而突破半外围资本主义所能容纳的狭隘界限的条件。

东风先生因为是抄袭红色中国网，就像他机械照搬列宁的一些语录一样，食而不化，因而只能得出诸如“阶级分化难以延缓”、“整个社会日益分化”一类似是而非、含糊其词的结论，却只字不提半外围条件下的资本主义工业化必然造成无产阶级的发展壮大和斗争力量上升。

这恰恰说明，无论东风先生怎样狡辩，他与那些不革命、不正确的“中帝论”者一样，实际上“不相信无产阶级的力量、畏惧资产阶级，夸大资产阶级的强大，用口头激进来掩盖自己实际上认为革命无望、社会主义遥遥无期的真实心理。”

“热战”和“冷战”

由于东风先生不懂得或者不相信中国无产阶级的力量，那么就只有把希望寄托于“尖锐的外部矛盾”了。在东风先生看来，“中帝”必然要“挑战美帝的霸主地位，力争取美帝而代之，或至少从其领导的统治体系中分割出一大块，从而建立中帝稳固的势力范围，获得充足稳定的超额利润来源，以缓和内部矛盾，保证垄断资本的统治和继续发展。”为此，“老牌帝国主义列强一定会竭尽所能地运用自己的军事和经济优势来遏制中帝（这就是贸易战的背景）。要打破这种遏制，改变力量对比，不经过一场全面的、毁灭性的战争，或者长期、残酷的冷战，是不可能的。”

这里且不论从中国资本主义的基本特点、中国资产阶级的根本利益以及中国资产阶级上层的胆识来说，中国资本主义有没有可能真地向美帝国主义争霸并且发展到与美帝“殊死”斗争的地步。就从纯军事观点来说吧，中国资产阶级虽然腐朽，但是对于世界资本主义秩序一向是“很负责”的，不掌握绝对的军事优势（特别是海空军的优势），恐怕是不敢贸然发动一场“全面的、毁灭性的战争”的。东风先生自己也说，“中帝的军事实力尚与美帝有较大差距，经济实力与老牌帝国主义列强整体相比也仍处于劣势。”即使是美帝维持其现有的军事实力不变（显然是不可能的），中国资本主义的军事实力要赶上美帝现在的水平恐怕也要几十年的时间（且不论在高技术武器方面的差距不是光凭扔钱就可以弥补的），要想再确立对美帝的绝对优势，还要再加上几十年。如此说来，要等待东风先生所谓的“全面的、毁灭性的战争”，没有一个世纪左右的时间恐怕是等不到的。

那么美帝国主义会不会主动针对中国发动一场“全面的、毁灭性的战争”呢？这里且不说美国人民必然要进行的反对帝国主义战争的斗争，美国资产阶级也是讲现实的。以美国近年的战争经验来说，美国在本世纪初，动用了其全部陆军一半以上的兵力、花了上万亿美元，出动了所有最先进的常规武器，居然消灭不了伊拉克、阿富汗两个贫弱国家中的游击武装，乃至建立不起稳定的亲美政权。有了这样的经验，美国资产阶级还会贸然对某个大国发动“全面的、毁灭性的战争”吗？反过来说，如果美国资产阶级真的有把握对中国发动“全面的、毁灭性的战争”，这难道不会同时“全面”“毁灭”中国无产阶级的革命力量吗？

与以往的“中帝论”相比，这次东风先生有了一定的“进步”，或者说变通，那就是不再坚持中美争霸必然导致帝国主义大战，而是多留了一手，“热战”行不通了，就转进为“长期、残酷的冷战”。据说，“冷战”也是中帝和美帝“殊死”斗争的一种方式。什么样的“冷战”可以算“长期、残酷的冷战”呢？过去美帝和苏联之间的“冷战”，可以算“长期”，但是能算“残酷”吗？苏联在“冷战”的绝大部分时间里都顺利地发展了它的经济力量和军事力量。苏联垮台，是官僚特权集团窃取了领导权以后苏联社会主义内部矛盾发展的结果，外因只是次要因素。

美国现在对中国进行的所谓“贸易战”可以算“残酷”吗？有意思的是，东风先生口口声声反对民族主义，但是对于“贸易战”的看法与民族主义分子如出一辙，都认为是因为中国“强大”了、美帝国主义要蓄意围堵中国的结果。

东风先生，你算算帐，所谓“贸易战”，涉及的不过几千亿美元商品，其关税额不过几百亿美元，相对于中国约15万亿美元的经济规模，不过百分之零点几；再加上对中兴、华为等个别资本家的敲打。这样一点点威胁，不要说与美帝对毛主席领导下的社会主义中国长期进行的贸易和技术威胁不可同日而语，就是与1989年后美帝实行的“制裁”相比也是小巫见大巫。这算得上“残酷”吗？算得上“殊死”吗？对于这样一点点威胁，就如临大敌，不过是充分说明了作为半外围地位的中国资产阶级的买办性和依附性。

不要说社会主义中国，哪怕现在的中国还有一定的国家资本主义的调节能力，面对美国对中兴、华为的威胁，完全可以以此为契机，独立自主地发展半导体产业方面的核心技术，就此摆脱对国外技术的依赖，而何必去许诺买上万亿美元的美国货，外加“每天”五百万吨大豆，乃至于欢迎联邦调查局派员到中国公司现场监督对于美国“制裁”的执行，来讨美帝国主义的欢心？现在吓得连“中国制造2025”都不敢说，这哪里有一点与美帝国主义“殊死”争霸的样子。

不过，与反对“中帝论”的同志相比，东风先生对于中帝在经过“殊死”斗争以后成为世界霸主的前景，似乎还是很有信心的（我看比中国资产阶级都有信心），以至于在那里很认真地探讨“中帝能为全世界人民提供一个超越现有帝国主义统治体系的更好的世界吗？”

按照东风先生的“革命”设想，所谓中国帝国主义是“帝国主义链条的薄弱环节”，无非是中帝“如果夺取了世界霸权，就必然更加加重对全世界人民的剥削压迫，造成更深重的灾难、更严重的危机。”“即便夺得了世界霸权，也绝不可能‘千秋万代’，反而会大大加速全球资本主义的崩溃。”

且不说东风先生所许诺的这些空话有没有任何实际的内容。如果咱们把东风先生心目中的“革命”时间表推算一下，要等待中帝和美帝进行一场“全面的、毁灭性的战争”，这恐怕要等上一百年。然后，如果美帝获胜，全球资本主义还不一定崩溃，因为剥削压迫全世界人民的人口还不够多，全世界人民的灾难还不够“深重”。只有中帝获胜了，才能带来“更深重的灾难”，“加速全球资本主义的崩溃”。这个过程，恐怕又要等上少则几十年、多则上百年。

东风先生，说你是“革命渺茫论”，可不可以说，是名副其实、不折不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