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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化陷阱

2020-1-20 23:37| 发布者: 龙翔五洲| 查看: 2842| 评论: 0|原作者: 左大培|来自: 乌有之乡

摘要: 西方国家向我们鼓吹的“溶入国际社会”,其实是要建立一个由它们统治世界的新殖民主义国际经济和政治秩序。对于我们这样的第三世界国家来说,现在去搞什么“溶入国际社会”,就只能是损害民族利益,把我们的国家引向灾难的深渊。



西方国家向我们鼓吹的“溶入国际社会”,其实是要建立一个由它们统治世界的新殖民主义国际经济和政治秩序。对于我们这样的第三世界国家来说,现在去搞什么“溶入国际社会”,就只能是损害民族利益,把我们的国家引向灾难的深渊。

全球化陷阱

  “全球化”(globalization)是一个在20世纪90年代才风行于全世界的概念。一直到20世纪70年代,人们还很少使用“全球化”这个术语,以致许多含词条不很多的英语词典都没收进这个词。只是到80年代,这些词典中才出现了这个词。

  由于“全球化”只是一个流行的说法,到现在它也没有一个为大家都接受的很清楚的定义。尽管如此,本章还是试图对多数人心目中的全球化概念作一个经济上的分析。本章的分析将说明,目前的全球化趋势是由发达国家、特别是发达国家的垄断资本主导的;如果按它们主张的方向实行全球化,发展中国家就不可能在经济上赶上目前的发达国家。

第一节  由发达国家界定的含义

  我们首先讨论经济上的全球化问题。

  分析一下目前人们在谈及“经济全球化”时所普遍带有的含义就可以看到,这个概念的含义是由西方的发达国家根据它们的私利界定的。曾任美国财政部长的鲁宾在1999年访华时,就对记者明确表述了这样一个目前通行的经济全球化定义。

  按照鲁宾所表述的这样一个经济全球化定义,目前的经济全球化只限定于产品交换的全球化和资本运动的全球化这两个方面。这也确实是目前人们在使用“经济全球化”这个概念时实际上所指的东西。这就意味着,在目前,经济全球化包含下述两个方面:

  一个方面是商品交换的全球化,也就是每个国家的人民都越来越多地与地球上任何一个国家的人民进行贸易,而在这种贸易全球化背后发生的是商品生产和劳动分工的全球化;

  经济全球化的另一个方面是资本和资金的运动全球化。具体说来,资本运动的这种全球化又包括两个方面:一方面是投资的全球化——每个国家的人都在全球范围内进行实际的投资活动,不过这方面的主力当然只能是西方发达国家的跨国公司;另一方面则是金融活动的全球化,是任何国家的金融资产都趋于在全球范围内交易,其中也包括了贷款、证券交易和股票投资的全球化。

  更进一步的考察还表明,人们就是在从这样两大方面来使用“经济全球化”概念时,所说的“全球化”也有两个不同层次的含义:

  第一个层次是实际经济活动的全球化。这意味着商品市场和资本市场都越来越融为全球一体化的统一大市场,任何国家的商品买卖和资本流动都越来越突破国界和地区的限制,在全世界的广阔范围内进行。

  这个层次的全球化的一个最明显的证据是,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商品和资本在全球范围内的流动性越来越强,国际贸易增长快于全球经济增长,国际资本流动的增长又快于国际贸易的增长。20世纪80年代以来,世界经济年平均增长3%,国际贸易年平均增长5%,而国际资本流动(直接投资)则年平均增长25%,全球股票的总市值增加了250%。到90年代末,全世界虚拟资本的流动量达到平均每天1.5万亿美元,是国际贸易总额的50倍。

  “全球化”概念的第二层次含义是,绝大多数国家政府的经济政策越来越具有全球化的眼光。这样一种眼光的经济政策导致了经济政策上的一种趋势,它趋向于对全球各国的商品和资本的流入本国与流出本国都实行自由化。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这样一种经济政策变化趋势是确实存在的。

  “经济全球化”的上述含义确实反映了当前这一轮经济全球化进程的实际情况。我们之所以说,这样一种经济全球化的含义是由发达国家的私利界定的,是因为当前这一轮经济全球化进程本身就是由发达国家的私利支配的。

  发达国家的私利支配目前的经济全球化进程,这首先反映在它们所说的“经济全球化”中从来就不包括劳动市场的全球化。

  劳动市场的全球化意味着劳动力日益强烈地在全球范围内流动。正统的西方经济理论习惯于把市场分为3类:产品市场,资本市场,劳动市场。但是目前人们谈论的经济全球化却只包括产品市场和资本市场的全球化,根本就不涉及劳动市场的全球化。应当说,这种话语习惯是反映现实的,因为现在穷国的劳动力确实几乎无法向发达国家流动。

  形成这种局面的根本原因在于,发达国家从政府到民众都不想开放边界,让穷国的廉价劳动力自由流入本国。这首先是因为发达国家的工人反对穷国劳动力的流入,怕因此而危及自己的工资和就业,而其他阶层和政府则不能不向这种情绪让步。其结果是发达国家对穷国的劳动力关闭了它们的边界,强行阻止了劳动市场的全球化进程。这就造成了目前的经济全球化中并不包括劳动力的流动全球化,这不仅反映了发达国家的利益,而且甚至可以说是由发达国家的利益造成的。

  当然,发达国家的许多企业甚至个人是愿意使用穷国的廉价劳动力的。但是他们深知穷国劳动力大批流入会在短期中造成大量失业,而且会明显地降低本国工人的工资,这又会带来剧烈的社会冲突甚至严重的社会动荡。近年欧洲国家特别是德国不断暴露出来的排外倾向,就是这种社会冲突的前兆。因此,为了保障本国的社会和平和生活安宁,发达国家几乎所有的社会阶层,包括企业界,都接受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基本上禁止穷国劳动力流入本国,不允许劳动力市场全球化。这就造成了发达国家对穷国移民的极严厉的限制。

  但是,恰恰是自由主义的经济学可以清楚地告诉我们,由于发达国家的工资水平和生活水平都比发展中国家高许多倍,这样大的差距必然会驱使穷国的人们不顾一切地要流入发达国家。发达国家对穷国移民的禁止性限制只会使这些穷国的人们铤而走险,逼他们采用各种不正当的甚至是非法的方式进入发达国家。于是种种入境和偷渡的花招层出不穷,将穷国的人偷渡进富国成了牟取暴利的国际性大生意。自90年代以来,我们不断听到媒体报道向西方发达国家偷渡人口造成的各种轰动性事件,而它们暴露的显然只是大量偷渡行为中的一小部分。

  其结果是形成了严重的恶性循环:发达国家越是限制移民,非法的偷渡越厉害;而非法偷渡越厉害,发达国家查禁偷渡的措施越严厉。而这种愈演愈烈的反偷渡措施把偷渡者们逼上了拿生命去冒险的道路,在偷渡过程中惨死的事件不断发生。2000年在从欧洲大陆渡过英吉利海峡的集装箱大卡车中,发现了几十具企图偷渡者的尸体。他们试图藏在集装箱中偷渡进英国,结果在卡车运输过程中被活活窒息而死。这种人间惨剧只是冰山漏出水面的那一个小尖顶,这个冰山就是发达国家禁止穷国劳动力流入所造成的那种种惨无人道的后果。

  20世纪90年代中期,美国政府开始在美国与墨西哥的边界上修建金属墙,以便阻挡从墨西哥到美国的偷渡者。这堵高耸的围墙延伸77英里长,它逼迫墨西哥的非法移民冒着生命危险穿越别的高山和荒漠以绕开它。有475人因此丧生于山中的大雪和亚利桑那州的无情烈日下。这堵由美国建造的墙自出现时起,在4年间就造成了比德国的柏林墙更多的牺牲者。而这一切,都是在西方世界咒骂柏林墙“破坏自由”的声音还未息时发生的。

  谈到这里,就不能不说到经济全球化产生的原因。经济全球化当然必须有其物质技术上的原因。没有发达的运输和通讯技术及其有效率的应用,产品交易和资本流动的全球化是不可能的。但是仅仅有发达的运输和交通还不足以造成经济上的全球化,经济全球化还需要有经济体制甚至政府经济政策的前提。以今日交通运输的发达程度而论,劳动力在全球范围内的广泛流动根本不会有任何问题。我们之所以至今还没有劳动力流动的全球化,只不过是因为发达国家以极不人道的政策禁止穷国的人流入本国。

  这样我们就可以全面地说明当前的经济全球化发生的原因:首先是现代的运输和通讯技术及其有效率的利用为经济全球化提供了物质技术基础。特别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运输和通讯技术的发展,使人们与全球各处的联系和来往都更方便快捷,并且大大降低了运输和通讯的成本;从技术上说,现在的资本在全球的流动可以在“一瞬间”完成。但是当前的经济全球化之所以会发生,也是因为发达国家之间建立了一个世界性的相当自由的国际贸易体制,形成了国际性的货币和金融体系,并且经常通过8国峰会相互协调经济政策,从而为经济全球化奠定了制度性的框架。

  制度性框架对经济全球化的重要性,恰恰就反映在经济全球化本身所经历的波折中。在到目前为止的200年中,运输和通讯技术一直在发展,经济全球化的物质技术基础是在不断加强。可是,就是在经济全球化的物质技术基础仍然在强化的20世纪,经济全球化曾经经历了一次大倒退。大倒退的原因,当然只能是由于政府政策和经济体制上的原因。

  19世纪末20世纪初曾经是一个经济全球化程度相当高的时代。目前整个世界的经济全球化程度,并不比一百多年前强多少。在100年前的1900年,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还不知道今日限制人员流动的“签证”为何物。当时的资本流动相当自由,流动的全球性也很强;甚至产品交易的全球化程度也极高——在英国这样的老牌发达国家中,对外贸易占总产出的比重到20世纪90年代中期才恢复到第一次世界大战前的水平。总的说来,在最近100年中,经济全球化的进程经过了一个重大的曲折:先是大幅度倒退,以后才逐渐重新加强。

  20世纪经济全球化大倒退的第一个直接原因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大战加剧了各国的民族主义,使各发达国家看到经济上的自给自足对民族利益的重要性。结果是各国都采取措施以减少经济上的对外依赖,导致降低了各国之间在经济上的相互往来。

  20世纪经济全球化大倒退的第二个原因是30年代的经济大萧条。在30年代大萧条之后,许多西方工业化国家对外贸易占总产出的比重都大幅度下降,直到二次大战后很久才恢复到30年代之前的最高水平。这可以说是一次地地道道的“全球化的大倒退”。倒退的主要原因是,各国政府在30年代的大萧条面前竞相以货币贬值刺激出口,结果是使各国之间的贸易战愈演愈烈,最终导致各国都转向保护本国国内市场的贸易保护主义,导致了国际贸易的衰落。当时从国际分工向本国自给自足的倒退是如此之严重,以致德国历史学派的著名代表桑巴特把“经济民族化”说成是不可逆转的历史潮流。当然桑巴特的这一说法也没有变为现实,但是它实实在在地指出了与全球化完全相反的另一种历史潮流。

  仅仅是这一段历史事实就足以说明,经济上的全球化并不是什么“不可抗拒的潮流”。没有与全球化相适应的经济体制和政府经济政策,就不会有全球化的趋势。而这些体制和政府政策,又是各该国家追求其利益的产物。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美国政府曾长期对本国金融界实行各种管制,比如要求投资银行与商业银行分业经营,政府限制利率浮动的范围等等。后来美国政府放松以致取消这种管制,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美国的投资者和金融业者为规避管制而到国外完成金融交易,从而造成了巴哈马这样的地方金融业畸形繁荣,不利于美国金融业的经营。此外美国人也感到,德国的银行在战后仍然一直是万能银行,可以混合经营短期信贷业务和长期的投资业务,而美国的银行只能经营短期业务或长期业务中的一种,这不利于美国银行的国际竞争力。正是出于这一类的种种考虑,美国在20世纪80年代放松了对金融业的种种管制。这些放松金融管制的作法对90年代的全球化浪潮起了极大的促进作用。

  由此可见,目前的全球化浪潮不是产生于自然的历史趋势,而是产生于有意识的体制和政策设计,它归根结底是利益驱动的产物。逼迫和促使美国政府改变政策,实行促进全球化的方针的,是美国的金融资本的利益,是它为自己的利益而采取的种种行动,包括逃避政府金融管制的那些行动。为了说明全球化的发展趋势,我们必须弄清楚全球化之下的利益分配格局。而我们对全球化的态度,则应当取决于全球化对我们的益处和坏处的比较,并且取决于对其它的替代方案的益处和坏处的考虑和比较。

第二节  国际垄断资本的计谋

  当今世界上的经济强者们的利益造成了全球化浪潮,这些经济上的强者是欧美的资本所有者们、跨国公司和大大小小的出口商。

  按正统的西方经济理论的说法,全球化总的来说有益于全世界各国人民——因为这种全球化首先意味着实行自由贸易和资本自由流动的政策,而正统的西方经济理论从来就把自由的进入和竞争看成是最好的政策。在正统的西方经济理论看来,全球性的经济自由化会按比较优势组织全球各国之间的国际分工,让资本流向回报最高的地方,因而会使资源配置达到最优。

  当然,即使按照正统西方经济理论的说法,在目前世界各国都存在大量的贸易和资本流动壁垒的状况下,经济全球化在带给某些人好处的同时,也会损害某些人的利益。而我们在上一节已经指出,近年的经济全球化趋势其实产生于西方各主要发达国家的全球性经济自由化政策。因此,我们说明经济全球化下的利益分配格局,实际上就是要说明全球性的经济自由化政策所造成的利益再分配。而这种全球性的经济自由化政策,目的是实现全球性的自由贸易和资本在全球范围内的自由流动。对于这些全球性的经济自由化政策,我们可以运用标准的经济理论很容易地说明其中的贸易自由化政策所造成的利益分配格局。

  如果不考虑消费者实际收入的变动这个因素,那么全球性的经济自由化政策对每一个国家的消费者都是有好处的。我们这里所说的消费者实际收入,是按该消费者的货币收入和本国产物品的价格计算的;这里假定不考虑消费者实际收入的变动,是假定这样计算的消费者实际收入不变。在这样的前提下,贸易自由化将增加几乎每一个消费者的福利,因为消除进口壁垒将使消费者可以买到外国的产品并且降低进口产品的价格,从而扩大消费者选择的范围。消费者选择范围的这种扩大总是使消费者可以用更便宜的价格买到同样的东西,这对任何消费者都是一件好事。

  贸易自由化的拥护者们最强调的就是自由贸易对消费者的这种益处。但是,尽管人人都会享受到贸易自由化对消费者的这种好处,贸易自由化从总体上看的作用却并不是对所有的人都有利。这是因为在市场经济中,人们总要先获得收入,才能进行购买,先作一个生产者,然后才能作一个消费者。而实际收入本身恰恰是取决于对外贸易政策的。因此,我们在大谈贸易自由化对消费者的好处时所假定的那个前提,既消费者实际收入不变,是根本就不存在的。

  考虑到贸易自由化政策对各国生产者的影响,再考虑到其它的全球性经济自由化政策的作用,我们就会发现,全球性的经济自由化政策对不同的人会有截然不同的影响:它可能会增进某些人的福利,同时又会严重地损害其它人的利益。

  贸易自由化会使发达国家在国际市场上有出口竞争力的产业受益,而它们本国的主要面向国内的产业则会受进口产品竞争之害。一般说来,发达国际有出口竞争力的产业多半是资本密集和技术密集的,而它们受害的产业则多半是劳动密集的;在那些资本密集和技术密集的产业中占统治地位的往往是大的垄断性企业,特别是跨国公司,而在劳动密集的产业中盛行的往往是小型的企业,受雇的多半是低技术、低收入的工人。

  不仅如此,资本在全球的自由流动造成了一个真正的国际资本市场,它使资本可以很容易地流向更有利可图的地方,因此而逼迫每一个企业都必须尽可能使自己的利润最大化。这就在每一个发达国家中都营造了一种高压性的劳动市场环境,使大量资本流出工资高、劳动者福利高的国家,由此而造成大量失业,使企业更能压低工资以增加利润。

  这样,总的来说,全球化和经济自由化的政策在发达国家使垄断资本受益,而小企业和本国的工人们则受害,特别是本国的低技术、低工资的工人受害。垄断资本受益,首先是因为资本可以自由地流向更有利可图的地方,其次是因为大型垄断企业更容易扩张其市场销售。小企业主要受进口发展中国家的劳动密集产品之害。而劳动者受害主要是因为大量资本流出所造成的失业,因为资本的国际流动使企业更有能力压低工资,还因为发展中国家劳动密集产品进口的竞争。

  对不发达国家,资本的全球自由流动当然也有利于那些富有的资本家。但是由于这些国家的技术水平低,穷国流向发达国家的资金多半只能变成房地产和证券之类的金融投资,而从事这种投资的富人其实是典型的食利者,这些人的利益与发达国家的垄断资本有着密切的联系。

  全球贸易的自由化当然也有利于不发达国家的在国际市场上有出口竞争力的产业,而它们本国的主要面向国内的产业则会受进口产品竞争之害。但是在发展中国家,从贸易自由化中获利的有国际竞争力的产业是劳动密集型和资源输出型的,而受害的则是资本密集和技术密集型的产业,因为这些产业只能面向国内市场,相对生产率低于发达国家。在短期内,这样一种贸易自由化对就业的总影响是难于精确估计的。

  新古典经济学的拥护者们认为,由于发展中国家人均资本低,这样一种有利于劳动密集产业发展的贸易政策会增加落后国家的就业,甚至会增进经济上的平等程度。但是,大多数落后国家不可能靠这样的贸易政策来解决就业问题,因为不发达国家的人口远远多于发达国家,单靠向世界市场出口并不能消除落后国家的过剩人口。而由于这样的贸易政策不利于不发达国家的技术密集产业,它显然不利于这些国家的那些高技术劳动者的就业。

  上一章已经指出,落后国家如果在对外贸易中保护新兴产业,就可以利用学习效应,加快本国的产业升级和经济发展。由此可知,全球贸易自由化是不利于不发达国家的经济发展的。考虑到这方面因素,全球性的经济自由化政策不利于落后国家企业的快速成长;在长期中,它不利于这些国家真正的民族资本,也不利于本国劳动者的长期福利。就长期来说,全球性的经济自由化政策只是有利于不发达国家的那部分与发达国家的垄断资本联系密切的资本家,这主要是那些吃利息的食利者。

  本节对经济利益的分析清楚地说明,目前的经济“全球化”代表了国际垄断资本、特别是发达国家的垄断资本的利益,是发达国家的垄断资本集团在本国雇佣劳动者制约下联合全世界食利者阶层所实行的全球性战略。

  发达国家劳动阶层对这个战略施加的限制,就是禁止了全球性的劳动力流动,但是这并不能阻止发达国家垄断资本集团在全球通过贸易、金融和投资进行扩张。

  这种经济全球化的最大受害者是发达国家中的最贫穷者和工人,是不发达国家发展经济的长远利益,其中也包括不发达国家发展经济的中坚力量——掌握先进科学技术的人员和实业家们。

  正因为如此,本节的标题把目前的经济全球化定性为国际垄断资本的计谋。当然,这不是某个人或某个组织系统地策划出来的计谋,而是国际垄断资本的利益驱使它在各种客观力量矛盾斗争的过程中自发形成的一种行动,这种行动在事后看起来就象是一个事先策划好的计谋一样:这是历史的“看不见的手”所策划的计谋。

第三节  插入的讨论:有害的外国直接投资

  为了进一步论证上一节所说的当前经济全球化之下的利益分配格局,本节要深入分析不发达国家中的外国直接投资。

  经济全球化的鼓吹者们喜欢颂扬外国对不发达国家的直接投资,特别是跨国公司的直接投资,其理由是:这种外国投资可以增加生产,外资企业比落后国家的本国企业更有效率。在他们看来,只要满足了这两点,外国投资就是大大的好事。按照这种逻辑,他们认为外国对不发达国家的直接投资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因而不发达国家的外国投资越多越好。

  其实,对外国投资的这种评价标准本身就是错误的。外国投资对一个国家是否有好处,并不取决于它是否能增加生产,也不取决于它是否更有效率。更有效率、能增加生产的外国投资也可能是有害的。

  判断外国投资对一国是否有好处,根本的标准不是它能否增加生产,而是它能否增加该国人民的收入。外商投资如果只是增加了一国的生产,却减少了这个国家人民的收入,这样的外国投资就是有害的。可外国投资就是增加了一国的生产,也不见得能增加一国的收入。外国投资在增加一国生产的同时,也增加了外国的利润,而外国的利润并不是这个国家的人民的收入。如果外商投资只是增加了一国的生产,却减少了这个国家人民的收入,这时外资所增加的利润一定高于其增加的产量。简单地说,如果外国投资增加的产量少于它增加的利润,这样的外国投资即使增加了一国的生产,它也是对该国有害的。

  为什么以是否增加本国居民收入来判断外国投资是否有好处?因为人们从事经济活动的目的不是单纯的生产,而是为了取得收入。如果一个工人的产量增加了,而他的收入(工资)却下降了,他一定会不满,认为自己受到了剥削。对一个国家也同样是如此。99%的民众真正重视的都不会是他们生产了多少,而是他们收入了多少。他们增加生产也是为了增加收入。只要站在本国人民的立场上看问题,以是否增加本国居民收入来判断外国投资是否有好处就是天经地义的。

  在统计上,一国领土上的生产数量表现为国内生产总值(GDP),而一国居民的总收入表现为国民生产总值(GNP),二者之差就是所谓的“净要素海外收益”,主要是净国外投资收益。中国的国内生产总值1995年比国民生产总值多1千亿元,其后这一差额逐年上升,1998年达到1,300亿元,占当年国内生产总值的1.5%。这个数额主要来源于中国的外商投资企业在中国所获利润大于中国企业在国外投资利润的差额。这个数字表明,每年中国生产量的1.5%已经化为外商投资的利润,不是中国人民的收入了。如果考虑到跨国公司常常高报进口原料价格、低报出口产品价格以降低报表上的利润,我国产出中外商投资利润所占比例还会更高。再让外商投资大量增加,我国的生产与人民收入之间的差距还会进一步拉大。在这种情况下,只谈生产是否增加而不问本国的收入怎样,就完全是忘掉本国人民利益的自欺欺人了。

  谈论外国投资企业是否增加了一国的产量,不能光看外资企业本身的产量是否增加,还要看外资企业产量增加时挤掉了多少本国企业的生产。全球化的世界是“买方市场”的世界,企业的产量主要受市场销售量限制,而市场的总的容量又是有限的。在这样的环境下,如果外资企业增加产量靠的是挤占本国企业的市场,那么这样的外国投资虽然增加了外资企业的产量,却没有增加本国的总产量,因为它的产量增加了多少,本国企业的产量就减少了多少。而这样的外国投资对不发达国家的人民是有害的,因为它在增加外资企业产量的同时必定增加了外资的利润,而它又没有增加本国的生产,其结果必定是本国人民收入的减少。

  当然,不发达国家的外资企业能够挤占本国企业的市场,一般说来应当是由于外资企业的效率高。但是这种情况恰恰说明,不发达国家外资企业的效率高可能对其本国居民是极其有害的。

  举个简单的例子:一个高效率的外资企业可能会用一个本国员工生产出本国企业三个员工的产量。这个外资企业可以将他的这一个本国员工的产量分成3份,其中的1.5份作为他的工资,另外半份作为产品降价“让利”给本国的消费者,而把剩下的那一份产品作为利润收归己有。这样一来,这个外资企业既可得到足够的员工、也可得到足够的市场,但是却夺走了本国企业3个员工的产品市场,通过使他们失业而夺走了本国居民那3份产量的收入。当然外资企业本身也给了不发达国家的居民以收入,但是这种收入只相当于两份产量——半份通过产品降价让利给该国居民,一份半是外资企业的该国员工的工资。总的结果是这个有效率的外资企业使所在国人民的收入减少了三分之一。

  这个例子不但说明,效率高的外资企业也会有害于所在国人民,而且说明了,在国内总需求不足、外资企业又完全面向所在国市场进行销售时,有效率的外资企业必然是有害于所在国人民的。

  这样一来,严格的推理让我们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即使外资企业增加了一国的生产,即使外资企业更有效率,它也完全可能有害于这个国家!只要外资企业所增加的一个国家的产量少于它自己利润的增加,这种外资企业就有害于这个国家;只要一个国家的外资企业靠挤占内资企业的市场而增加自己的产量,它就有害于这个国家,而且外资企业越有效率就越有害!

  任何推理背后都有假定的前提,上述推理背后的前提是产品的需求给定不变。很多人会认为这个假定不现实,但这是凯恩斯主义宏观经济学的标准假定。按照凯恩斯主义宏观经济学,要想扩大总需求,就必须扩大政府开支、减税、降低利率以刺激投资或者扩大净出口。这样,为了避免外资投入带来的上述弊病,不发达国家就必须把引进外资与扩大国内总需求相结合。这样或许能够在短期中缓解失业和本国收入的下降。

  但是,把引进外资与扩大国内总需求相配套的上述作法,即使真能在长远增加本国居民的总收入,它仍然会留下一个巨大的宏观经济问题:由于外国资本的利润占本国总产出的相当大部分,本国经济主体的总收入大大低于本国的总产出,本国政府将难于运用自己可以支配的政策手段来充分地扩大总需求。在上述情况下,即使本国的经济主体将其全部收入都变成支出,国内主体造成的总需求仍然会显著小于本国的总产出,因为本国的经济主体的总收入大大低于本国的总产出。

  弥补本国总产出与本国的总收入之间的这个差距的方法只能有3个:1. 形成相应的净出口;2. 再吸引相应数量的外国投资,包括已经在本国的外资企业的利润再投资;3. 增加本国经济主体作为一个整体的实际金融负债或减少其资产。

  上述的第3点意味着本国的经济主体应当卖掉自己的金融资产来提供支出的资金,或者干脆举债支出。而且这种资产的减少或负债的增加不能纯粹是本国经济主体之间的资金转移:诸如政府向本国居民借债以进行采购的行动,如果动用的是买国债居民的当前收入而不是他们过去的储蓄,那就丝毫无助于解决外资的利润所造成的国内总需求不足。如果本国居民在已经花光了自己的收入的前提下,将一部分他们过去的储蓄变为政府公债从而使政府可以举债支出,这当然可以帮助解决外资的利润所造成的国内总需求不足,但是这样就增加了本国经济主体作为一个整体的实际金融负债,其数量正好等于政府债务的增加量。

  很显然,上述3个办法,特别是后两个办法都很可能具有内在的不稳定性,超过了一定的数量界限它们就不能长期使用下去。第一个办法的最大问题是它会导致严重的国际贸易摩擦:一国如果长期具有巨大的贸易顺差,就会使别国倾向于找借口对它实行贸易制裁。当外资利润与总产出的比例已经超过一定界限时,如果实行第二个办法,外资的赢利率又比较高,就会导致国内资本存量中外资的比例不断提高,最终导致外资控制本国经济;如果实行第三个办法,则会导致本国经济主体的实际金融财产不断减少。这对任何不发达国家都是很危险的前景。

  简而言之,只要外资企业挤占了不发达国家企业的市场,或者抢走了该国企业的盈利机会,它对该国就多半是有害的。有害表现在减少了该国人民的实际收入。

  经济全球化的时代是一个争夺市场最激烈的时代,也是一个争夺投资机会最激烈的时代。在这样的时代中,最宝贵的就是市场,就是投资盈利的机会。发达国家的企业、特别是跨国公司最大的优势,就是它们在抢夺市场和投资机会上极有效率。而全球性的经济自由化政策却要不发达国家放弃对国内市场和投资机会的保护,让外国的、特别是发达国家的资本随意抢占其国内的有利的投资机会。这样作的结果,长远来说一定会降低不发达国家人民的实际总收入,甚至在短期中就会引起这样的后果。正因为如此,本节前边才说,在长期中,全球性的经济自由化政策不利于不发达国家真正的民族资本,也不利于其本国劳动者的长期福利。

  对我们的上述分析,全球化的拥护者们惯用的回答是:在经济全球化的时代,企业资本和员工的来源都已经国际化,这对跨国公司尤其是如此。在这样的时代,追究企业的国籍已经没有意义,不应当再划分什么“民族产业”和“外国企业”。对所有的企业都应当一样看待。

  可惜的是,全球化拥护者的这种说法并不合乎事实。在今天这个时代,一个国家的企业,其资本和企业管理层的主要雇员主要还是来源于本国。即使是大的跨国公司,大体上也还是如此。不仅如此,这些跨国公司本身也都把自己视为某一个发达国家的企业,要求这个发达国家的政府特别保护自己的利益。

  这方面的典型例子是大名鼎鼎的欧洲电气公司菲利浦公司在中国的所作所为。菲利浦公司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大跨国公司了,到2000年为止的15年里,它在中国已经投资10亿美元。从大百货商店所卖的照明灯具看,与它合资的企业可能占了中国白炽灯市场销售量的一半,菲利浦公司由此而从中国赚得了可观的利润。可是这个菲利浦公司却并没有把自己看成是一个中国企业,甚至并不采取一种忽视国籍的中间立场,而是偏偏要强调自己是一个欧盟国家的企业,挑动欧盟对中国搞反倾销。

  欧盟13年以前就对中国向欧盟出口的彩电征收反倾销的高关税,而带头起诉的就是这个菲利浦公司。到2000年前后,反倾销关税适用的年限将要过去,到了欧盟复审对中国彩电的反倾销措施的时候了。如果当初起诉的企业撤诉了,欧盟就不能再对中国向欧盟出口的彩电征收反倾销的高关税。可是菲利浦公司就是不撤诉,弄得中国的彩电企业还得在欧盟的法庭上受反倾销诉讼的煎熬。

  这还不够,菲利浦公司2000年还曾在中国大批量压价收购节能灯,然后向欧洲市场低价出口。但是反过身来,它却又想和两个欧洲厂商联合起来,为中国对欧洲出口的节能灯向欧盟提起反倾销诉讼。只是因为受了中国政府机构的压力,后来才决定不在节能灯问题上向中国企业发难了。

  乍一看,菲利浦公司自己向欧盟国家出口中国产的节能灯,又自己起诉要对中国出口的节能灯搞反倾销,这不是在自己整自己吗?其实在这表面上自相矛盾的作法背后,隐藏着菲利浦公司要挤垮中国所有的节能灯企业的阴谋:它要么是想让欧盟对中国企业出口的节能灯反倾销,但是它自己向欧盟出口的中国产节能灯例外,那它就可以独霸中国对欧盟的节能灯出口;或者是想以自己的行动促成欧盟对全部中国出口的节能灯都搞反倾销,将中国的节能灯企业逼入困境,以便搞垮它们,自己独霸中国的节能灯生产。不管是哪一种可能,目的都是为了垄断中国节能灯的生产和销售。

  按照全球化拥护者们的逻辑,菲利浦公司在中国有这么多投资,又占了这么大的市场份额,它应当自我认同为一个中国企业,或者是一个对中国和其母国没有不同态度的企业。但是菲利浦公司并没有象他们想象的那样作。它从来就自认为是一个欧盟的企业,并且正是凭着欧盟企业的身份而挑起了针对中国企业的反倾销诉讼,同整个中国的企业为敌。仅此一例就足以说明,外国企业、特别是外国的跨国公司,不仅不想把自己看成是不发达国家的企业,而且自觉地与不发达国家的企业为敌。它们在不发达国家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抢占这些国家的市场和投资机会,最终挤垮这些国家的企业,垄断它们的经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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