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昌硕12.19维权风波速报 —— 厂方被迫妥协让步

上海昌硕12.19维权风波速报

            12月19日，在上海浦东昌硕电子厂的大门口，出现了大规模工人的聚集，拉起横幅要求厂方兑现承诺的“返费”和“差价”。现场除了保安外，也有不少武警到达现场，与工人产生了激烈冲突，有多人被捕。

            19日当天，工人们拍摄了许多视频和视频上传到网络，但大多都在几小时内被删帖。本文主要根据网上和现场采访所得到的信息，尝试还原此次事件的始末。

上海昌硕是个怎样的厂？

        昌硕科技（上海）有限公司是台资企业，位于上海浦东新区，距离迪士尼仅5公里，2004年建厂，是与富士康相似的代工厂，承担了部分苹果手机的代工生产。昌硕厂的规模很大，占地3200亩，曾经号称有10万员工、是上海最大的电子厂；不过近年来员工数量下降不少，现在可能不到七万人。

            在昌硕的厂区内、外有两个大型的公寓宿舍，由于厂外出租房租金太贵，多数工人会选择住在宿舍里。在厂区和生活区都有食堂，但伙食不太好。工厂方面会给予员工一定的吃、住补贴，但工人仍需自己承担一部分。

            昌硕厂的普工/操作工，每月底薪只有2500元左右（上海市最低工资标准为2480元），在旺季订单较多的时候，需要每周工作六天，每天12小时，昼夜两班倒，则每月算上加班费可到手4500元左右。然而这些代工厂每年都会有明显的淡、旺季之分，在淡季基本无班可加，则工人只能拿到基本工资。考虑到上海的消费水平，可以说昌硕的待遇并不高。

            值得一提的是，与上海昌硕同样隶属于和硕联合科技的还有昆山的世硕厂、苏州的华硕厂。其中世硕厂今年曾出过两起较大的新闻，第一起发生在9月份，几个工作人员在给新员工发放证件时，随手将证件扔到地上，让员工弯腰去捡，导致大量员工愤而离职；第二起发生在11月，世硕厂被曝出使用学生工，随后苹果公司以此为由与其暂停了新业务的合作。而在苏州的工友口中，也流传着“死达方，烂华硕，打死不进佳世达”的顺口溜，可见整个和硕集团都算不得好厂。

“返费”和“差价”是什么？ 

            为了节省成本，此类代工厂自然希望在旺季里能有充足的劳动力来完成订单，到了淡季则最好工人们都离职走人。于是，昌硕厂大量使用了劳务派遣，而较少雇佣正式工。在旺季到来时，还会承诺入职打卡满55天或75天的工人可以得到一大笔返费。结果，工人们为了能获得返费，在约定的两个月或三个月期限到来之前不敢离职，在旺季结束后又会不甘只拿底薪而主动离去。

            此外，昌硕厂或派遣公司将招聘工作大量外包给了大大小小的劳务中介所，只有很少一部分工人由工厂直接招聘。而中介又往往会将工资和返费说得高于实际，以便吸引工人。例如，有的中介声称入职3个月可以拿到1.1万至1.6万元的返费、 3个月的总收入能够有两万多元；同时许多中介还会鼓励工人们拿完返费就走人。有趣的是，在这一万多的返费中，有8千元是与昌硕直接签订了协议，剩余部分则需向派遣公司或中介领取；想必剩余的返费也出自昌硕之手，但却经由派遣公司或中介发放，后者往往会暗中抽成。

            除了有返费以外，昌硕厂还有另一种称作“小时工”招聘手段，即许诺付给工人有二十几元甚至三十几元的时薪，按工作时长计算工资；但在入职后实际的时薪只有14元左右（2500÷21.75÷8≈14元），二者的差额要等工作满一定天数后才会发放，称为“差价”。这种支付方式也使得工人不敢轻易离职。

            正是通过上述手段，昌硕厂得以在每年的旺季招得大量的临时工，并在淡季不支付补偿金就将其遣散。在这些“返费工”和“小时工/差价工”中，有不少是被专科学校以实习名义送来的学生工，也有中介从河南、深圳等地招来的工人。其实许多工人都知道许诺的返费和工资可能被克扣，但对于他们而言，也难以找到更有“良心”的工作了。

集体维权的爆发 

            由于昌硕从苹果手中接到的订单大大减少（有的工人认为是疫情影响了销量，有的则认为是中美贸易战导致），近期昌硕厂已进入了淡季，甚至出现了每周“做四休三”的情况，导致工人们只能拿到2500元左右的底薪。此外，世硕又宣布要延迟一个月发放返费。因此，有的工人怀疑厂方是在变相逼迫工人自行离职。

本月，昌硕厂又决定将工人强制调往昆山世硕厂支援，并声称到昆山后将享受与上海相同的待遇，并且到约定的期限仍能领到返费和差价；如果拒绝调动，则必须离职。目前已有一批员工前往昆山，有传闻说到调动后他们在上海的工时不被承认，不能够按时领到返费，因此在12月18日就爆发了维权，并被武警镇压。

正是由于上述原因，导致了工人在19日大规模聚集，要求确保发放报酬。拒受访工人和商贩估计，聚集在秀沿路5号门工人有两三千，保安加武警有几百人，整条马路都被封锁了。然而从网上流传的视频中，很难判断确切的人数，并且可以看出外圈的工人只是在围观。可以确定的是，现场有多名工人被打、被捕。

维权后续

19日当晚，厂方召集了部分工人进行谈判，并给出了如下图所示的解决方案，允许工人们办理离职，并将支付部分返费和差价。20日，厂方又在厂区内张贴了该公告。可见，面对如此多的维权工人，即使现场已经被镇压、带头工人被捕，厂方依然不敢不做出让步妥协。

由于20日是周日放假，厂方具体会如何发放一直要等到21日才能知道。

根据21日从网上获得的信息可知：对于返费，厂方将按照实际工作时长折算支付与其直接约定的8千元，剩余的部分则需在21~25日与派遣公司、中介再次协商确认，等于不对这部分返费做出承诺；对于差价，也将按照工作时长这算支付。

目前已有很多工人收到了社保的退款，但只有几十元或者一百多元。有些工人怀疑最终并不能拿到预定的金额，因此准备继续维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