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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是造了哪辈子的孽?—— 一位下岗工人的悲惨命运和心路历程 ...

2021-7-14 22:58| 发布者: 龙翔五洲| 查看: 9197| 评论: 0|原作者: 水莲斋主|来自: 儒林传媒公众号

摘要: 我越来越怀念小的时候,怀念毛主席时代,那时候虽然穷,有时还吃不饱、穿不暧,但人无忧无虑,再穷也快乐,再苦也高兴,如果时光能倒流,我真愿意回到过去,回到农村。  

我越来越怀念小的时候,怀念毛主席时代,那时候虽然穷,有时还吃不饱、穿不暧,但人无忧无虑,再穷也快乐,再苦也高兴,如果时光能倒流,我真愿意回到过去,回到农村。

  这是一篇发人沉思、摧人泪下的呐喊和檄文,主人公的悲惨命运和不幸遭遇,无情地拷问着我们今天的社会,拷问着我们每一个人的灵魂和良知。

  这是发生在笔者身边的一件真人真事,主人公是一位已近六十岁的国企下岗职工,曾经的“学习毛泽东思想积极分子”“学习雷锋标兵”“先进工作者”“新长征突击手”“岗位标兵”“道德模范”……

  但斗转星移、乾坤倒转,昔日光环不再,昔日荣誉已逝,昔日的主人翁,先进工作者,今日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无房、无车、无钱、无妻、无儿、无女、无依、无靠,成了社会最低层,成了弱势群体,成了维稳对象。

  老人如泣如诉,给笔者讲述了他的整个心路历程和家庭的悲惨命运,令笔者肝肠寸断、瞠目结舌、欲哭无泪、欲诉无声,心里象灌了铅一样沉重,竟然找不出一句合适的话来安慰老人。

  时也运也命也,此时此该,这种形而上学唯心论的解释,我是无法说出口。

  家庭是社会的细胞,一个家庭的跌宕起伏往往就是一个社会的缩影,当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的时候,它是不会顾及车轮下面的小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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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激情燃烧的岁月

  上世纪五十年代,我出生在陇中一个贫苦农民家庭,父母生了我和哥哥兄弟俩人,我们有过幸福的童年,快乐的少年和青年时代。小时候父亲在我们生产大队(现在叫村)当书记,是当时我们村最大的“官”,母亲是生产小队(现在叫社)的队长,当时都叫干部,他们都是共产党员,劳动积极分子,并且父亲还是我们县上的党代表和人大代表,经常到公社和县上去开会,还到北京参加过全国农业学大寨会议,受到毛主席的接见。每次父亲在上面开完会后,步行几百里的山路赶回家,顾不上喝口水,就连夜组织社员开大会,传达上面的会议精神,那时叫《最高指示》不过夜。

  父母经常是起鸡叫、睡半夜,带领乡亲们战天斗地,农业学大寨,大搞农田基本建设、平整土地、兴修水利,将我们全村所有的山坡地,当时群众叫“三跑田”(一下雨水跑、肥跑、土跑)都修成了平展展的水平梯田,麦子和谷穗长的一人多高。

  水土保持做好了,粮食产量也就上去了,社员的积极性越来越高,干劲也越来越大。社员在一起统一劳动,按出勤记工分,年底按工分再分粮食,多劳多得,按劳分配,十分公平。孤寡老人、五保户由生产队统一照顾,社员轮流挑水、劈柴。我们学生娃娃放学后,经常学雷锋做好事,主动去照顾孤寡老人、五保户。

  那时候人们都活的特别开心,好象就没有什么烦心事,也不愁买不起房、看不起病、孩子上不起学,关键是那时候人的身体素质都很好,很健康,很少生病,什么癌症之类的病连听都没有听过,一年最多就是得个头疼感冒。孩子上学,学杂费一学期就五毛钱,一个鸡蛋就够了。

  记得每天晚上我母亲就在高音喇叭里给社员们安排第二天的劳动任务,谁干什么,谁干什么,提前分配的一清二楚。母亲忙完队里的,才忙家里的,每天晚上都在煤油灯下给我们兄弟缝穿破的衣服,捉衣服上的虱子,一直忙到深更半夜,才上坑睡觉。

  第二天天还没大亮,母亲第一个下了坑,首先打开广播匣子,高音喇叭里就响起《东方红》《大海航行靠舵手》《我们走在大路上》等革命歌曲。社员们一听到喇叭响了,马上都起身下坑,带上农具结队下地干活。到了收获的季节,特别是担麦子上场的时候,社员的情绪就更高,男人们扛着扁担,一个跟着一个,自觉排成长长的队列,边走边唱着山歌,歌声此起彼伏,山村里到处都是欢乐的歌声。

  我们学生娃娃,当时叫“红小兵”,放暑假后,就由生产队组织起来,到地里拾麦穗,我们边拾边唱《学习雷锋好榜样》《我们走在社会主义道路上》《我爱北京天安门》等歌曲,你追我赶、嘻嘻打闹,无忧无虑,别提有多高兴,多快乐。当时开门办学,学校就在家门口,我们白天学习,放学后帮大人干活,也没有那么多家庭作业。

  生产队里社员对我父母都十分尊敬,有什么大小事,或婆媳之间有什么矛盾,都来找我父母调解,只要我父母一出面,矛盾马上就解决了。

  吃饭的时候,孩子们端上饭碗,东家串西家,西家走东家。每年到杀年猪的时候,每家都要请队里人来吃“杀猪肉”,没有来的给端上一碗,当时那个肉怎么那么香?现在想起来还让人流口水。社员们相处的都十分融恰,邻里之间很少有矛盾,不象现在的人这么自私自利、斤斤计较。那时才是真正是社会主义大家庭,现在想起还是让人十分怀念和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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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的破皮袄

  我大哥是我们村子恢复高考后考上的第一个大学生,也是自从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我们老张家唯一一个“状元”。全村人敲锣打鼓,放鞭炮、戴大红花送大哥上学。我父母都高兴的几个晚上没合眼,社员们都说是我们老张家祖上积了阴德,行了大善,终于冒起了青烟。

  小时候听我父亲讲,我爷爷是五世单传,家里穷的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几辈人都住着一个破窑洞,这个破窑洞还不是自己的私产,是别人废弃的羊圈,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没有产权。我爷爷给地主当了一辈子放羊娃,连个象样的名字也没有,人都叫他不心疼。唯一的家产就是我祖祖太爷留下来的一件破皮袄,白天穿、晚上盖,一年四季不离身,数九寒天光脚片子穿着草鞋给地主放羊。

  在羊圈里吃、羊圈里住,把地主家的羊从二十多只繁殖到两百多只。在我爷爷生下我的父亲不到两岁时,遇上了一场百年不遇的大风雪,整整下了两天两夜,足足有三尺多厚。当时我爷爷正在大山里放羊,一直到雪停后的第三天,人们才找到了我爷爷,但他同两百多只羊全部活活冻死在山窝里。我奶奶从二十三岁开始守寡,给地主家当奶妈,干农活,含辛茹苦终于把我父亲拉扯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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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最后的困惑

  1949年解放后,政府看到我父亲是一个在苦水里泡大的穷孩子,根正苗红,就送他上学、识字、学文化、参加革命,后来还光荣加入了共产党。从此父亲就认定了共产党,紧跟毛主席,打土豪、分田地、搞土改、三反五反、镇压反革命、大跃进、人民公社、大炼钢铁、引洮工程、大战华家岭、批林批孔、反击右倾翻案风,揭批“四人邦”,一直到改革开放,他一路走来。当时所有的政治运动他都经过了,特别是三年困难时期,他顶着很大的压力,挺身而出,反对吹牛皮、浮夸风,保住了社员的救命粮,村子里没有饿死一个人。

  一直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上面下令要为当年被打倒的“地富反坏右”五类分子全部摘帽、全部平反,并且下令解散农业社,分田单干,把人民公社也改为乡政府,把大队改为村委会,把生产小队改为合作社……这一切来的太快、太突然,当时父亲一时想不通,思想也转不过弯 。

  他开始彻夜不眠,思来想去,这是哪里出了问题?她问母亲“这不是又回到解决前了吗?”“这革命不是白革了吗?”“这毛主席刚一去世,这怎么就变天了?”“中国是不是也出了赫鲁晓夫?”“难道我跟共产党、毛主席干革命错了吗?”他找不到答案,陷入了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迷茫和困惑。他拒绝执行上面的政策,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就被划成“三种人”,撤职赶下了台,从此就结束了他的政治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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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从此一病不起,他说不让他干大队书记这没有什么,关键是想不通这政策怎么一下子变的同毛主席时候完全相反了,凡毛主席提倡的现在都反对,凡毛主席反对的现在都提倡,正好翻了个天,这让他到死也没有想通。

  压垮父亲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当时的大队部(现在叫村委会),有一个用土坯和青砖砌成的主席台,上面有一樽毛主席的塑像,是当年父亲找县上一位很有名望的雕塑家塑的。毛主席去世时,父亲跪在塑像前,没吃没喝真正哭了两天两夜,哭累了睡,睡醒了哭,母亲和社员们怎么劝都不起来。

  父亲的大队书记被撤后,生产队所有土地、牲口、农具、粮食全都私分了,最后连原大队址的院子也分了,原先的主席台被拆了,立了几十年的主席的塑像也被强行拆除。病中的父亲得知消息后,象疯了一样柱着拐丈追了出去,当看到现场一片瓦砾,主席的塑像被打碎在地,他一头扑倒在粉碎的塑像上,失声痛哭,口吐鲜血,不省人事,最后送到医院三天三夜没有醒来。后来总算保住了一条命,但他从此精神精神恍惚、目光滞呆,一天到晚只是自言自语,重复着一句话“这天真的变了”“这天真的变了”。

  他走的时候两只眼睛死死盯着悬挂在中堂墙上的毛主席画像,闭不上眼睛,母亲用手怎么拉也拉不下他的眼皮。

                 大哥的堕落

  扯的有点远了,还是说我的大哥吧,我大哥当年考上了省内的一所重点名校,学的是法律专业,毕业后分到政府部门。他工作干的十分出色,不久就当上了部门的领导。

  父亲去世后不久,大哥把我和母亲都接到了省城,给我在一家国营企业找了一份工作,一年后就转正了,户口也转过了,变成了城镇户口,吃上了商品粮,从一个农民变成了一名国企的正式职工。当时一个月四十多块钱的工资,莫提有多开心、多高兴,无忧无虑、什么也不愁、什么也不想,只是一心想着把工作干好。

  很快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改革开放的春风越吹越劲,全民经商,一切向钱看,不管白猫黑猫,捉住老鼠的好猫,不管好人坏人,赚了钱的就是能人,笑贫不笑娼。一夜之间,人们的价值观、世界观、人生观彻底变了,一切来的太快,让人应接不暇,没法适应。

  这时我大哥所在的单位也是鼓励干部停薪留职、下海创业。我大哥从小就是属于那种胆子比较大,思想比较超前,敢作敢为,并且脑瓜子也比较好使的人,他第一个就报名下海创业,并且直接辞了职,断了后路,他说这叫破釜沉舟,学习当然的楚霸王项羽的作战风格,意为自断后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否则没有回头的余地。当时家里人都反对,但他义无反顾,就这样他把好好的一份让多少人羡慕不得的工作和铁饭碗说丢就丢了,下海创业,去实现他的另一个人生梦想,但他从此就走上了一条万劫不复的不归之路。

  下海后他成立了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从事房地产生意,由于当时的政策和营商环境都特别宽松,他在省城又有广泛的人脉资源,加之他又是第一批下海创业的人,脑瓜子好使,几年时间就挖到了第一桶金,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

  但自从有了钱后,他就象变了一个人,接触的人非富既贵,经常出入高档会所、夜总会,出手一掷千金,整天纸醉金迷、醉生梦死,回家次数也越来越少,老人、老婆、孩子也都不管了。我和母亲多次劝他,但就是不听,说我们什么也不懂。我嫂子劝他,俩人就吵架,后来干脆不回家了,当时我一看这事一定坏了,老大是学坏了,是走上邪路了。

  我几次到他的公司找他,但都躲着不见,一次让我堵到办公室,苦口婆心地劝他回家,“钱挣多少够,差不多就行了,把自己的家庭经营好,把俩个孩子培养好。”他一句话就把我打发了“你把你的班好好上,别管我的事,这个世界就是用金钱说话的世界,乌龟王八鳖世界,有钱就是人爷爷。”

  结果后来我们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他在外面包养了一个小三,比他小十多岁,是夜总会的三陪小姐,我们知道的时候,那女的都怀孕六个多月了。就这样他同我大嫂大闹了一场后就离婚了,抛下我嫂子和俩个侄儿子,头都不回地走了,当时我的大侄儿只有四岁,小侄儿才两岁。

  我妈当了半辈子的小队长,当时也叫干部,在我们村也是有头有面,说的起话的人,这一下把老娘的脸彻底打肿了,老人觉得没脸见人了,也没法再回乡下见乡亲们了,一时想不通,气的得了脑溢血,从此半身不遂,瘫痪在床,一直是我在侍候。

  我大哥离婚后就同那个小三结婚了,从些他就开始走下坡路了,生意越来越不顺,运气也越来越差,并且流年不利,官司缠身。他开始自暴自弃,精神越来越萎靡,思想越来越颓废,将公司也撂下不管了,整天同一帮狐朋狗友在外面狂嫖滥赌,包养女人。短短几年时间,他所挣的钱基本全部挥霍完了,剩下的钱让这个小三全部卷走了。他自己还染上了一身的性病,被债主逼的东躲西藏,最后贫困潦倒,暴病身亡。

  当我得到消息,在郊外的一个出租屋里见到他时,他不知已死了多长时间,全身腐烂,都生蛆了。

  这就是当年让全家人骄傲、全村人羡慕的大哥!当年那个英俊潇洒、纯朴善良、怀揣理想、意气奋发的大哥!

        狠心的嫂子、可怜的侄子

  当我大哥和嫂子离婚后,还不到半年时间,我嫂子就找了一个比她大二十多岁的煤老板结婚了。她离家走的时候,我的俩个侄儿子死死拉着她的衣襟,苦苦哀求“妈妈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们,我们好好念书,长大后我们兄弟俩好好照顾你、养活你”。

  “你爸无情,我也无义,去找你爸去,别缠我了,带上你们俩个拖油瓶让我怎么嫁人,以后怎么过日子。”她一把掰开孩子的小手,将俩个孩子摔倒在地,头也没回地所长而去,俩个孩子拼命地追、拼命地哭,人家一头钻进那个煤老板的小车绝尘而去。我抱住俩个苦命的侄儿,叔侄三人哭作一团。后来俩个孩子又去找过她几次,人家连门都不让进。

  常言道,虎毒不食子,可我们家的这俩口子怎么就这么心硬,一个比一个狠毒,真是天底下难找的一对冤家。

  就这样二十多年来,我们叔侄相仿为命,以泪洗面。我一边照顾年迈、瘫痪的老母亲,一面拉扯俩个未成年的侄儿,既当爹来当娘,给俩个孩子洗衣做饭,接送上学,一个月一千多块钱的下岗费,月月寅吃卯粮,我就到建筑工地上打小工,早晚拾荒捡垃圾,贴补家用。

             苦树上结的苦果子

  好不容易将俩个侄儿拉扯到初中毕业,自己总算有了盼头了,也松了一口气。虽然俩个孩子没有考上高中,自己想学上一门手艺,以后养活自己也没有问题。

  但俩个孩子由于从小缺少父爱和母爱,没有父母严格管教,过早走入社会,受到社会上不良风气的影响,再加上正是青春叛逆期,一下子就学坏了,双双都吸上了毒品,当公安找到我时,我都傻眼了,最后双双被送到戒毒所强制戒毒。

  现在都放出来了,并且都已结婚有了孩子,媳妇都是农村进城打工的,俩个姑娘都特别懂事,能吃苦,白天带孩子,晚上摆夜市。但俩个侄儿子就是不省心,没有一个着吊的,跟他老子一模一样,也不知道一天在外面鬼混什么,凡正不干正事。我看见俩个侄儿媳妇一人带着一个孩子,都在外面租房,实在太困难、太可怜,我于心不忍,一点微薄的退休工资还得给她们贴补一点。

  我大哥找的那个小三,也就是第二个老婆,后来生的孩子,也算是我的侄儿,现在也快二十多岁了。当年这个女的把我大哥最后一点财产卷走后,又找了一个文物贩子,到一起时间不长,那个文物贩子也在外面不明不白地死了,后来她又找了一个卖假药的,俩个人到一起还不到半年,这个男的同一帮朋友在黄河边的茶滩上喝啤酒,可能是喝高了,就站在河边撒尿,重心不稳,一个趔趄,一头扎进了滚滚的黄河。这个女人可能就是我们农村上人说的“三井水”,命太硬,犯桃花,专门克夫,谁沾谁倒霉。可我的这个侄儿很争气,他妈也有钱,考上了国内一所名牌大学,又送到美国留学讲研。我前几年去找过他们娘俩,但人家根本不认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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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困惑和疑惑

  我不是不想成家,年轻的时候正好家里大哥大嫂发生婚变,留下一个老人和俩个侄儿没人照顾,他们能横下心都不管了,但我横不下这个心,不能也不管啊?这就把自己的事给耽搁了。后来年龄也就越晃越大了,关键是我没有房子,鸟儿也得有棵树吗?我这样的情况谁人愿意嫁给我啊?

  当年单位福利分房,前两次都是自己主动让给别人了,因为当时自己还年轻,连对象也没有,心想有一间宿舍就成了,先解决结婚没房人的困难。最后一次福利分房时,单位上所有的人都解决了,我想这次无论如何也该轮到我了,但领导找我说,上面主管单位的一个头头要一套房,这个人得罪不起,让我再发扬一次风格,下一次分房一定首先给我分,楼层、户型由我随便挑,说了一大箩筐的好听话,然后再就没有然后了,最后一批福利分房就这样逛掉了。

  没有分上房,这个我都能想得通,关键想不通的是,当年我们那么大的一个国营企业,效益又那么好,那可是国家的财产啊,是一两代产业工人心血结晶,但上面非要硬逼着“改制”,当时还美其名为“存大放小”“减员争效”“打破铁饭碗”“解放生产力”,现在回头看,都是骗人的鬼话,所谓的改制其实就是抢劫,是明目张胆地瓜分国有资产。

  一夜之间,拥有几千万资产、上千人的国营企业被几百万贱卖,大量国有资产流失,后又强迫职工买断了工龄,每人只给了几千块钱的“断奶费”,就推向社会,推向市场,再不管死活、不闻不问了。

  我就象突然失去母亲的孩子,一下子没了主心骨、没了灵魂,没了依靠,没了生活来源,连住的地方也没有了,单位原住的一间宿舍人家也收回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又遇抢头风。我卷起铺盖,就象一个逃难的难民,一叶漂浮在大海上的孤舟,风雨飘摇、无依无靠、何去何存、漫无目标。

  外面闪电雷鸣、倾盆大雨,泪水雨水糊住了我的视线,我一个人在街上走啊走,直到晚上十点多,淋成了一个落汤鸡,回到老娘身边,抱住老娘母子痛哭了一场。就这样全家唯一的生活来源也断了,一家四口人以后怎么活呢?

  老娘说,我们还是回我们的老家去,但物是人非,今非昔比,已是回不去的农村,留不下的城市。

  我抱头睡了三天三夜,后来心想自己必须还得振作起来, 老天不要命,日子还得继续过,如果自己再倒下了,这个家就彻底完了。

  刚下岗时,房租还比较便宜,就在外面租房,这几年房租太高了,我也租不起了,就在这山脚下找一块原先堆放垃圾的空地,搭建了这个临时的简易窝棚。

  我环顾四周,不到十平方米的房子,阴暗潮湿,家徒四壁,唯一让人注目的是,正面墙上挂着的一幅毛主席画像,桌子上整整齐齐堆放的一撂已陈旧发黑发暗的荣誉证书。

  他看见我久久盯着墙上的挂像和桌上的一撂荣誉证书,说这张毛主席挂像是我从老家拿上来的,也算是我们老张家的传家宝了,我父亲活的时候一直挂着,这些荣誉证书是当年组织对我工作的肯定,在别人眼里可能是一堆没用的废纸,但对我来说,它们是我的精神支柱,是让我活下去的唯一念想。

  我越来越怀念小的时候,怀念毛主席时代,那时候虽然穷,有时还吃不饱、穿不暧,但人无忧无虑,再穷也快乐,再苦也高兴,如果时光能倒流,我真愿意回到过去,回到农村。

  现在该走的都走了,不该走的也走了,一个人经常想起小时候看过的电影《白毛女》里面的一句台词“旧社会把人逼成鬼,新社会把鬼变成人”。

  可我们家这不知是造了哪辈子的孽,旧社会我爷爷给地主扛长工,打短工,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是真正把人逼成鬼;解放后我父亲一辈翻身得解放,扬眉吐气、当家做主、热火朝天干革命,建设社会主义,不但由鬼变成了人,而且还成了国家的主人;可我这一辈,前半辈子象人,后半辈子象鬼。大哥英年早逝,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我下岗失业、流落社会,俩个侄儿混迹江湖、不务正业, 这不是再次由人变成鬼了吗?我有时在想,现在的我同当年我的爷爷还有什么区别呢?这难道就是冥冥之中的因果轮回吗?

  每到夜幕降临、夜深人静之时,我一个人就陷入久久的沉思,抚摸着小时候我们全家的合影照片,想着已在另一个世界的父母和大哥,心里暗暗发问:“大哥你是有学问的人,你给兄弟我说说,我们这一家人究竟是造了哪辈子的孽?从地狱到天堂,再从天堂又回到地狱,这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我们家这三十多年所发生的一切,从表面上看都是因为你当年的贪欲、财迷心窍、鬼迷心窍、色迷心窍,是黄赌毒这一新社会已绝迹多年的社会毒瘤,又死灰复燃,不但害了你,也害了俩个孩子,最后祸害了我们全家,但有时我又觉得,也不能全怪你啊,好象还有哪个里不对劲,兄弟我没有多少文化,也弄不明白这个道理,总感觉到社会变了,人心也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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