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读列宁《怎么办》四 —— 如何进行政治宣传？

张惟为

本站某些网友对于政治宣传嗤之以鼻，认为要附属于经济宣传，因为如君行早网友所言，“工人只关心利益，不关心政治”。
为什么会如此呢？因为这些网友对政治的理解十分肤浅，对于政治宣传，仅仅能想到的是（以下是君行早网友的言论，原文链接：http://www.redchinacn.net/forum. ... 25179&extra=&page=2）：

但是这又怎样？工人有提升自己政治地位的方法么？都是要斗争的，斗争就得有代价，这个代价值不值得他们去斗争？很显然不值得
举个例子，像是经济上有纠纷，至少还有法律法规在明面上帮助工人来讨债；但是碰到政治问题呢，这就是明面上违法的，中特的镇压力度相当大，像之前的那个外卖盟主
即使进行了罢工这种具有政治意义的斗争手段，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经济上有纠纷
我认为列宁写怎么办的时候处于革命即将到来的时期，所以高度重视政治问题；但现在咱们处于准备时期，不是说不宣传政治问题，但是你宣传政治是想干嘛？肯定是要造反。但是现在一来群众比较关心经济问题，二来局势还没到那地步，三来镇压力度太大，所以政治我认为可以暂时少讲

为什么要回避政治宣传呢？因为政治好可怕呀，要造反呀，不值得呀，时机未到呀……


我们看看列宁是怎么说的：

说经济斗争一般讲来是吸引群众参加政治斗争的“最普遍适用的手段”，这是否正确呢？完全不正确。各种各样警察压迫和专制暴行的表现，也是同样能“吸引”群众的一种“普遍适用的”手段，而决不是只有那些同经济斗争相联系的表现才是这种手段。地方官横行不法，农民遭受体罚，官吏贪污受贿，警察欺压城市“老百姓”，摧残饥民，压制人民追求光明和知识的愿望，横征暴敛，迫害教派信徒，虐待士兵，侮辱学生和自由派知识分子，——为什么所有这些事实以及千百种诸如此类不是同“经济”斗争直接联系的压迫行为，一般讲来就是进行政治鼓动和吸引群众参加政治斗争的不那么“普遍适用的”手段和缘由呢？恰恰相反，在工人（他们自己或者同他们亲近的人）受无权之苦，受专横和强暴压迫之苦的所有活生生的事例中，警察在工会斗争中进行迫害的事例无疑只占很小一部分。试问为什么要预先缩小政治鼓动的范围，只把一种手段称为“最普遍适用的”手段，而否认社会民主党人同时还应当有其他的一般讲来是同样“普遍适用的”手段呢？

我们的“经济派”宣扬经济斗争是吸引群众参加政治运动的最普遍适用的手段，按其实际意义来说，是极其有害而且极端反动的。工人要想成为社会民主党人，就应当明确认识地主和神父、大官和农民、学生和游民的经济本性及其社会政治面貌，就应当知道他们的强的方面和弱的方面，就应当善于辨别每个阶级和每个阶层用来掩饰它自私的企图和真正的“心意”的流行词句和种种诡辩，就应当善于辨别哪些制度和法律反映和怎样反映哪些人的利益。而这种“明确的认识”无论在哪一本书里也学不到，要学到它，只有通过生动的场面和及时的揭露，揭露当前我们周围发生的事情，揭露大家按自己的观点在谈论着的或者哪怕是在窃窃私议的东西，揭露由某些事件、某些数字、某些法庭判决词等等反映出来的情况。这种全面的政治揭露，是培养群众革命积极性的必要条件和基本条件。

为什么俄国工人对于警察欺压人民，对于迫害教派信徒和殴打农民，对于书报检查机关的为非作歹，对于虐待士兵，摧残各种最无害的文化事业等等现象，还很少表现出自己的革命积极性呢？是不是因为“经济斗争”没有使他们“碰到”这些事呢？是不是因为这些事对他们很少“能产生”“显著结果”，很少有“好处”呢？不是。我们再说一遍，这种意见不过是想嫁祸于人，把自己的庸俗思想（即伯恩施坦主义）强加于工人群众罢了。我们应当责备我们自己，责备我们还落后于群众运动，责备我们还不能对这一切丑恶现象组织十分普遍、明显而迅速的揭露。假使我们进行了这种工作（我们是应当而且能够进行这种工作的），那么连文化水平最低的工人也会懂得或者感觉到：辱骂和欺压学生、教派信徒、农民和作家的，也就是那种随时随地都在蹂躏和压迫他们的黑暗势力。工人一感觉到这一点，自己就会愿意而且十分愿意有所反应，就会今天咒骂书报检查官，明天在镇压农民骚乱的省长官邸前游行示威，后天惩治那些干着神圣的宗教裁判所勾当的身穿法衣的宪兵，如此等等。我们还很少、几乎一点也没有把各方面新揭露出来的情况传播到工人群众中去。我们中间有许多人甚至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这个责任，而是自发地蹒跚地跟在那种局限于狭隘的工厂生活范围内的“平凡的日常斗争”后面走。在这种情况下，说什么“《火星报》有轻视平凡的日常斗争进程，而偏重宣传光辉的完备的思想的倾向”（马尔丁诺夫的文章，第61页），就等于把党拉向后退，就等于袒护和赞美我们缺乏修养和落后。

至于说号召群众行动起来，那么只要我们进行有力的政治鼓动和生动而鲜明的揭露，就自然会做到的。当场抓住罪犯，立即到处当众加以谴责，这样做本身要比任何“号召”都更有效果，而且往往使得后来根本无法查明，究竟是谁“号召了”群众，究竟是谁提出了某种游行示威计划等等。号召，不是说一般号召，而是说具体号召，那就只有在现场进行，并且只有当时亲身参加的人才能办到。而我们的任务，社会民主党政论家的任务，就是要加深、扩大和加强政治揭露和政治鼓动。

要知道，你们总想提出一些能产生显著结果的具体要求来维持我们工人的“积极性”，而这种“积极性”我们已经具备了，并且我们自己在我们日常的、职业性的、细小的工作中，往往不需要知识分子的任何帮助就能提出这些具体要求。但是这样的积极性对我们来说是很不够的；我们并不是一些单靠“经济主义”政治稀粥就能喂饱的小孩子；我们想知道别人所知道的一切，我们想详细了解政治生活的各方面，想积极参加所有各种政治事件。为此就需要知识分子们少讲些我们自己已知道的东西，而多给我们些我们还不知道的，并且是我们自己根据自己工厂方面的经验和“经济方面的”经验永远也不可能知道的东西，即政治知识。这种知识是你们知识分子所能够获得的，你们有责任比过去多千百倍地供给我们这种知识，并且也不要仅以专著、小册子和文章为限（这些东西——恕我们直率地说！——往往是枯燥无味的），而一定要把目前我国政府和我国统治阶级在实际生活各方面的所作所为都生动地揭露出来。请你们多用些力气来履行你们的这个责任，而少讲些“提高工人群众的积极性”的空话吧。我们的积极性要比你们所想象的高得多；我们能够用公开的街头斗争来支持那些甚至不能产生任何“显著结果”的要求！你们没有资格来给我们“提高”积极性，因为你们自己恰恰就缺乏积极性！先生们，请你们还是少崇拜点自发性，多想想如何提高你们自己的积极性吧！

那么列宁所讲的东西适不适合当下呢？我们来一一查看一下：
（1）地方官横行不法，官吏贪污受贿，警察欺压城市“老百姓”。
这一类事件想必各位能举出很多吧。
（2）压制人民追求光明和知识的愿望
抨击教育制度，能引发社会共情，又不会冒“造反”之风险吧？
但是，各位有这个能力么？各位能看清楚教育制度的问题都有哪些么？不具备理论自觉性的人，在这个问题上能讲出点什么么？
（3）侮辱学生和自由派知识分子
侮辱体罚学生，这在很多中小学还是存在的吧？批评这一点是将矛头指向教师么？
侮辱自由派知识分子，换在今天，可以认为是揭露学术圈的丑陋面貌。
（4）横征暴敛
房地产的大头在土地，这也算是“征”和“敛”吧？那么什么是“横”和“暴”呢？就是你不买房会失去什么，这是社会对人的外在暴力，这种暴力逼迫人们成为房奴。“横”和“暴”是制度问题和社会问题，而不是经济问题吧？
（5）“认识地主和神父、大官和农民、学生和游民的经济本性及其社会政治面貌，就应当知道他们的强的方面和弱的方面，就应当善于辨别每个阶级和每个阶层用来掩饰它自私的企图和真正的“心意”的流行词句和种种诡辩，就应当善于辨别哪些制度和法律反映和怎样反映哪些人的利益。”
你告诉我，如果这句话不是要进行意识形态战争，那么它是什么？
比如b站之前很火爆的“二舅”视频，它里面所裹藏的意识形态，你能看出来么？
比如观察者网的几大国师（余亮、张维为、陈平、沈逸、范勇鹏、温铁军、张捷、傅正……），一个比一个善于伪装，你能戳穿他们么？
当然这可能难为很多人了，那么我们就说一个简单的，特色的教科书，你会批判么？你能把你的批判给他人讲清楚么？
我想，一个不具备理论自觉性的人，是没有能力做到这些的。所能做的无非是高举着“不脱离群众”的口号，落在群众的后面，被群众甩开很远而已。
（6）书报检查机关的为非作歹
审核、墙


所以，列宁所讲的东西并不是过时的吧？并不是仅适用于他那个时代吧？在今天仍然存在吧？能不能灵活地认识到这一点呢？

starlight

sxm 发表于 2022-10-25 20:30
我的“敌伪我真”是说，敌人声称他们是为大多数人利益服务，但这是假的；我们搞的共产主义才真的代表大多 ...

哦，我的意思是彻底战胜谎言，包括铲除其物质基础。要驳倒谎言是容易的，举出事实就好，但要彻底铲除谎言是不容易的，哪怕这谎言有多离谱。譬如b站上不是有up辟谣吗，那谣言不照样传，还越传越多背后还是阶级力量对比在起作用，过去资本家得意，否定毛时代，牛鬼蛇神都跑出来了，现在工人阶级力量上升了，文革的定性都可以再讨论了

sxm

starlight 发表于 2022-10-25 19:47
不一定，真理要战胜谬论，要付出的力量可不比维护一个谎言小。人民不会因为我们说的有道理就会追随我们， ...

我的“敌伪我真”是说，敌人声称他们是为大多数人利益服务，但这是假的；我们搞的共产主义才真的代表大多数人的利益。特色正是通过大量砸宣传资源才使得爱国（其实是爱政府）思想忽悠到很多人的。我们只需要展示老百姓的困苦和权贵富豪的奢侈就可以打破幻梦。苏联笑话：勃列日涅夫向工人们发表讲话：. “很快我们就能生活得更好。” 台下传来一个声音：“那俺们怎么办？”这得看多少新闻联播才能缓过来

starlight

sxm 发表于 2022-10-25 19:21
敌强我弱是肯定的，不过敌伪我真啊，维持谎言需要的力量比揭露真相大多了，所以还是有希望的 ...

不一定，真理要战胜谬论，要付出的力量可不比维护一个谎言小。人民不会因为我们说的有道理就会追随我们，而是要看我们说的符不符合他们的利益。文革时，继续革命，维护团结的大道理讲了多少遍，人民群众还是一盘散沙。日心说战胜地心说，也付出了血的代价

sxm

starlight 发表于 2022-10-25 08:58
拿列宁做挡箭盾，自己躲在背后继续宣扬学院派的庸俗灌输论是非常卑鄙的行为。如果你认为资本主义内部的矛盾 ...

敌强我弱是肯定的，不过敌伪我真啊，维持谎言需要的力量比揭露真相大多了，所以还是有希望的

君行早

君行早 发表于 2022-10-25 16:07
我来举一个短期利益和长期利益的例子，希望张惟为网友也可以举一个例子说明浅层利益和深层利益
拿新中国为 ...

另外，把经济和政治等同于短长期利益是要看语境的，在这个语境里，我默认了政治是推翻资产阶级统治建设社会主义国家，所以才会把政治等同于了长期利益

君行早

我来举一个短期利益和长期利益的例子，希望张惟为网友也可以举一个例子说明浅层利益和深层利益
拿新中国为例，如果当时群众要求短期利益（也就是说，要求提高实际工资、减少劳动时间和强度），那么必然和长期利益（建设工业体系从而提高生产力从而缩短劳动时间从而建设真正的社会主义国家）发生冲突
请问你所谓的深层利益和浅层利益体现在何处呢？
再说一下我为什么要把经济和政治划为短期利益和长期利益，因为它确确实实的存在时间上的早晚。经济的话，就是提高劳动者待遇，像是提高薪水、减少劳动时间和强度之类的，这是人们可以在短期内感受到的，比如你工作八小时和工作十小时就是不一样，一个月五千和一个月一万就是不一样
但是政治不一样，我们的目的是要建设社会主义国家，这是不可能一蹴而就的，从工人阶级的观点来看，只有建设了社会主义才能实现当家做主，这当然是长期利益
最经典的例子，核心国家能改良成功，不是因为在为了社会主义继续革命从而建设社会主义国家的长期利益和放弃革命从而享受本国资产阶级从别国掠夺来的超额利润的短期利益下，选择了短期利益么？

君行早

不是，为什么说我否定了政治斗争？
难道现在讨论的不是一般情况下怎么像工人宣传么？工人中当然也有聪明人，有革命积极分子，但这些人的占比能有多少？
当我说

工人只关心利益，不关心主义
你为什么会觉得工人更关心政治？
你要是把工人当成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怎么去跟工人宣传让他们关注政治？难道工人不知道自己什么地位吗？难道工人不清楚现在是不是人民当家做主么？不 他们清楚的很

这种话的时候，我不是说没有工人在乎主义，而是说大多数工人在乎利益不在乎主义，只是因为这个“大多数”多到几乎占了工人整体，才省略了
另外，我们什么时候否定政治斗争了呢？我们只是否定了政治斗争的可行性，如果政治斗争可行的话当然会支持（很遗憾，多数政治斗争都不可行）

张惟为

哈哈一一笑笑 发表于 2022-10-25 15:03
他否定了，但我认为他否定的是不切实际的政治斗争，是不适合当前斗争形势的政治斗争。
相信你看到了这一 ...

君行早原文：

工人只关心利益，不关心主义

你为什么会觉得工人更关心政治？
你要是把工人当成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怎么去跟工人宣传让他们关注政治？难道工人不知道自己什么地位吗？难道工人不清楚现在是不是人民当家做主么？不 他们清楚的很

哈哈一一笑笑

张惟为 发表于 2022-10-25 14:25
他就是否认政治斗争，你看他的原文。
将经济=短期利益，政治=长期利益，是错误的划分，他不是时间上的早 ...

他否定了，但我认为他否定的是不切实际的政治斗争，是不适合当前斗争形势的政治斗争。
相信你看到了这一段

斯大林在《党文》中说：“只有首先并主要地注意到那些特别为广大群众所关心的问题，才能做到这一点（使党与群众恢复联系）”。在革命低潮中，工人群众日益困苦，资本家猖狂向工人发动进攻，“缩减生产，任意解雇工人，减少工资，延长工作日……这一切使工人多么痛苦、多么焦急，使工人和厂主间发生了多少‘误会’和冲突，使工人头脑中因此出现了多少值得注意的问题。我们的组织在进行一般政治工作的同时，必须不倦地参与这一切小冲突，把这些小冲突同伟大的阶级斗争联系起来，支持群众日常的抗议和要求，用活生生的事实来表明我们党的伟大原则。……只有这样才能使‘逼得走投无路’的群众发动起来，只有这样才能使他们‘摆脱’可诅咒的停滞状态。使他们‘摆脱“这种状态也正是把他们团结在我们组织的周围。”

任何的斗争方式，倘若不合时宜，倘若脱离群众，那么我想这种方式在当时的情形下恐怕是无益于革命的。我认为他想表达的应该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