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川普,并非给远航同志的回应(一)
本文并不仅仅是为了回应远航同志的文章, 但是试图回答与分析当前在中国(华人)左翼群体中弥漫的一种极不健康的焦躁与虚浮的情绪。 而且,而且我也从未说过“向前”与“向后”都是简单直线的,事物的螺旋形上升本身就意味着在某一特定空间中会出现特定的向前或者向后的运动,否则何来道路的蜿蜒曲折? 列宁同志在《论尤尼乌斯的小册子》中就提及,:“把世界历史设想成一帆风顺的向前发展,不会有时向后作巨大的跳跃,那是不辩证的,不科学的,在理论上是不正确的。”我只是模仿了列宁同志的笔调。 第一,我好奇的是为什么,今天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所谓的“左翼”大佬们(就不一一点名,但所指的并不包括远航同志,因为远航同志其实承认川普的极端反动,不过不少红中网友显然根本没意识到),竟然会认为川普是代表某种进步的、反建制的、人民的力量?并且将之称为“庶民的胜利”,“民主的胜利”,群众基础来自“占领华尔街的进步民众”,川普还是“活学活用毛泽东思想的典范”,到底是什么使得他们做出如此没有常识的判断?包括有网友对我批判右翼民粹主义暴跳如雷,却不知道法西斯主义就是最典型的右翼民粹主义。 列宁曾经引用黑格尔的原话:‘人民是什么?人民就是一个国家中不知道想干什么的那部分人。‘来分析十月革命后的俄国农民。而这正是一切资本主义社会中占人口相当比例的中间阶层的基本特征。正如毛泽东同志也分析过的一样,作为私有者庞大的中间阶层(小资产阶级,小生产者,中富农)他们是依附阶层,在资产阶级与工人阶级,谁更有力量更有组织就会跟着谁跑,所以赢得中间阶级需要正视无产阶级本身的自身力量,而这些人构成了“人民”中很大的比例,就如同远航同志一定也会承认在中国中间阶层的数量仍然极其庞大,而美国也是如此。 由于该阶层的阶级属性,虽然他们带着“人民”的帽子,但他们并没有什么天然的正义性,他们的情绪与意识倾向很大程度是反映着这一社会中阶级斗争的对立程度,所以民粹主义(人民主义,populism)所谓反映的“人民意志”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其阶级性,进步还是反动,革命还是反革命,右翼民粹主义的泛滥远有1920-1930年代意大利法西斯与德国纳粹上台,近有1990年代苏东剧变,当青年们簇拥在站在坦克上的叶利钦的周围,当波兰团结工会组织上百万的游行,这些难道不是右翼民粹主义带来的恶果吗? 而今天在拉丁美洲巴西,在委内瑞拉,数以百万计的右翼支持者走上街头反对左翼改良政府,又何尝不是民粹主义?
1)当我们讨论右翼保守主义全面回潮时, 美国政局的变动是一个重要标志,但并非全部,我已经罗列了在欧洲发生的右翼危机,而且事实上在南欧诸国危机程度早已在数年前陷入不可忍受的状态,但是结果呢? 我们迄今看到了左翼提供了真正的出路,希腊执政党激进左翼联盟恐怕就是现成的例子。 而且目前在南美,原来左倾的四个主要国家政府都要没已经下台,要么已经陷入深重危机中,拉美在未来5年内保持全面右转(特别是在美国右翼保守主义政府的支持下)已经是不可避免的情况。
2)当讨论二战前后中国革命的经验无法脱离当时的世界整体的阶级力量对比,尤其是十月革命后苏联的出现。 而且在当时共产主义运动本身作为一个全面替代资本主义的方案仍然具有相当的吸引力。但即使如此,国际共运在两次世界大战和法西斯主义运动面前仍然付出了极其惨重甚至许多不必要的代价,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主观与客观上)轻视了法西斯主义运动的危险。而一次世界大战后十月革命的一般性经验归纳是,危机引发战争,战争引发革命,革命制止战争。但是今天既然还远远没有到达危机深化引发战争的危险,显然危机也未引发革命。那么今天谈所谓乐观的革命胜利,实在超之过急,直白地说,即使要所谓危机引发革命,也得要法西斯开始登台,这也是为何我强调川普还不是法西斯。
3)列宁的定义,革命要成功的条件,不仅是被压迫阶级无法照旧生活,压迫阶级无法照旧统治,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有一个正确纲领的组织强大路线正确的革命组织。在俄国这是国际共运下的布尔什维克,在中国这是毛泽东主席领导的中国共产党。那么今天我们是否能看到这样的一个革命组织?事实上连替代资本主义的正确的全面方案(纲领)都没有,更不用说经过实践证明的正确路线,那有凭什么说一定能够组织无产阶级获取胜利,这岂非成了一厢情愿的良好愿望? 而且历史已经证明,这种主观条件的不充分完全可能存在,譬如法西斯上台的德国,德共事实上自己全面涣散,其中主要原因就是一开始并没有将法西斯主义当做主要矛盾;譬如印度,印度在共产国际指导下建立共产党的时间甚至早于中共,但印共从来未能发展成为一支真正挑战印度地区资本主义体系的政治力量。
4)假如说未来世界革命的中心是在中国,那么坦率地说中国左翼(包括其中的大佬们)的理论认识能力和阶级斗争能力并不令人乐观,更不用说在正确的纲领下建立强有力的组织。如果没有这种正确的纲领与强有力的组织,即使无产阶级的绝对数量再大,也是分散的劳动者而已,因此一定推导就会有强有力的运动,甚至成功的革命,这是将八字都还没有一撇的事情当作未来必定的发生的事情。
5)如果不从今天和现在开始就做准备,那么川普的上台当然是进一步走向黑暗,而现在的问题是在黑暗面前该如何回应,如果不想着全面的从基层的行动,当然只能等待黑暗的降临。所以我不认为我是悲观,而是现实地指出黑暗的威胁和为此可做的努力。
那么今天在美国支持川普的到底是哪些人,他们代表着什么利益,我在上一篇文章中已经清楚地说明了我认为的范畴,他们确实是“人民”中的一份子,但是哪些最反动和最保守的“人民”。正如马克思所分析的,小生产者崇拜秩序,他们对现行秩序的崩解具有发自内心的恐惧,他们恐惧的是失去而争取未来,从这个意义上讲右翼保守主义都是向回望的,而非向前看的。(中国的传统文化与国学复苏,包括众多左翼的参与,也是一种向后看的事例,因为没有针对未来的方案,只能重复过去,向后看) 而今天在美国,川普恰恰迎合了这种丑恶而反动的心理,将社会的动荡与危机指向少数族裔、外国阴谋论、社会底层,而非真正地反对所谓建制,所以他们并非是要进行反抗统治阶级的斗争,而是要对被剥削阶级进行斗争。(相关的分析与数据比比皆是,水边同志和我前文都已经提到)我很遗憾地是对于这样一个基本事实,不少所谓的中国(华人)左翼视而不见,反而将目前遍布美国主要城市的反川普的抗争行动视为“资产阶级阴谋”,是“拿钱为华尔街干活的职业抗议者”。 我思虑再三,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可能就是“阴谋论”大行其道,就像有不少所谓中国“左翼”将气候危机视为一个阴谋一样,川普与美国保守派也将“气候危机”视为一个阴谋,不过不同的是,中国的“左翼们”将气候危机视为美国金融资本(华尔街)的阴谋,而川普和美国的保守派们将气候危机视为”中国人的阴谋“,对此我却很少见到中国的”左翼们“对此有清楚的认识。 远航同志作为专业从事经济与环境问题的专家,我很希望你能为中国的”左翼“们分析下环境与气候危机问题,是否是“中国人的阴谋"?,事实上很多所谓左翼网友对川普的主张和立场并不清楚,而只是误解的自言片语,如果对川普到底是谁,代表是谁的立场,都不清楚,那么定性自然也会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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