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万里雪飘同志要求,特注明,该文标题是编者加的。 远航一号:
制度当然不能外在于人,但人更不能外在于自然界,即不能外在于自身的物质生产和生活条件。至于说“首先要让愚昧的群众自觉旧制度合理性的‘幻想的现实性’”,这里,群众的自觉,是靠哲学的启蒙来完成的吗?还是靠现存社会矛盾的发展,以及在这种发展中广大群众所进行的三大社会实践?
萬里雪飄:
据我所知,远航一号同志认同〝物质第一性、意识第二性〞的唯物主义。〝制度当然不能外在于人,但人更不能外在于自然界〞的说法是否意味着远航一号同志的世界观已经发生了变化?好像不是,远航一号同志将〝制度当然不能外在于人〞和〝人更不能外在于自然界〞以转折语气对立起来了,而且在转折的基础上加强了〝更〞字。这种说法或许在表明:就人与制度即社会的关系而言,人是〝第一性〞的;就人与自然界的关系而言,自然界是〝第一性〞的。这种说法显然是将自然界和社会对立起来的二元论。
〝人更不能外在于自然界〞的说法似乎是在告诉我们:离开自然界的人是不存在的,换句话说,在人之前自然界就早已存在了。然而马克思在《一八四四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将人直接当作自然存在物,换句话说,人本身就是自然界。所以在马克思那里,就人与自然界的关系提出谁是〝第一性〞或者谁是〝第二性〞的问题,纯粹是多余的伪命题。在人还没有出现的时候,哲学命题根本不存在。没有意识的自然界不能思维哲学命题,哲学命题是解释和说明人的存在的思想学说。而解释和说明人的存在的思想学说,就是解释和说明自然界的存在的思想学说。
列宁在《唯物主义和经验批判主义》认为:〝物是不依赖于我们的意识,不依赖于我们的感觉而在我们之外存在着的。〞[列宁全集第二版十八卷一〇〇页]列宁的世界观是〝自然界和社会外在于人〞或者〝自然界和社会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庸俗唯物主义,列宁将〝物质第一性〞的庸俗唯物主义叙述得很彻底。
人作为自然存在物,制度或者社会来自于自然,即来自于作为自然存在物的人。譬如土地矿山森林等作为人的感性世界,__在《一八四四年经济学哲学手稿》马克思把自然界当作人的无机身体__,它的主体性或者〝它被谁占有〞将决定制度或者社会的存在性质。所以马克思在《一八四四年经济学哲学手稿》指出:共产主义〝社会是人同自然界的完成了的本质的统一,是自然界的真正复活,是人的实现了的自然主义和自然界的实现了的人道主义。〞[马恩全集四十二卷一二一至一二二页]而私有制社会是人同自然界的分离,是自然界同人的异化,因此资产阶级的自然主义或者人道主义不过是骗人的空话,是〝人民的鸦片〞。
列宁的庸俗唯物主义是解释和说明私有制社会的形而上学,列宁将〝物是不依赖于我们的意识,不依赖于我们的感觉而在我们之外存在着的〞即私有制的合理合法性予以绝对化、普遍化。在私有制社会,对于无产阶级而言,自然界和社会是〝不依赖于我们的意识,不依赖于我们的感觉而在我们之外存在着的〞,这是历史的经验事实。但是马克思的历史人本主义和列宁的庸俗唯物主义不同,马克思承认:由于人的自我异化或者异化劳动,在私有制社会自然界和社会存在于人之外,自然界和社会〝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马克思同时历史地证明:在共产主义社会人自由支配自然界与社会,自我异化的人从而转化为全面发展的个人。所以马克思认为共产主义〝社会是人同自然界的完成了的本质的统一〞,马克思揭穿了〝物不依赖于我们的意识,不依赖于我们的感觉而存在于我们之外〞的〝幻想的现实性〞。
所谓〝物质第一性、意识第二性〞不是马克思的哲学思想。马克思批判的是宗教意识,而不是人的意识,人作为自然存在物,人的意识和物质世界不可分。所谓马列毛主义者,由于没有经过马克思的哲学批判的熏陶,并没有建立宗教意识的概念,他们无法认识宗教意识与人的意识的差别,他们把人的意识不自觉地当作宗教意识的抽象物。列宁的〝我们的意识〞和〝我们的感觉〞不过是外在于物质世界的〝神的意识〞和〝神的感觉〞。
把马克思的思想学说的前提当作物质世界不是不可以,换句话说,把马克思的思想学说当作唯物主义不是不可以,但是必须要像马克思那样将人直接当作自然存在物,而人作为自然存在物是具有人的意识的客观存在。如果没有作为自然存在物的人,就不会有哲学命题的存在。然而所谓〝物质决定意识、意识反作用于物质〞的庸俗唯物主义,离开人的自然存在物,在谈论抽象的物质和抽象的意识,庸俗唯物主义实质就是拜物教与拜神教的宗教意识形态。
马克思的哲学批判即历史人本主义思想学说不是抽象的〝哲学启蒙〞,而是对〝现存社会矛盾的发展〞的理性认识。〝现存社会矛盾的发展〞不是别的,它就是当前的现实,因而就是现实的必然性或者必然的现实性,而这个必然的现实性就是被马克思揭穿的〝幻想的现实性〞。
没有抽象的实践,抽象的实践如同抽象的物质和抽象的意识,它是〝幻想的现实〞。实践是具有主体自我意识的人们的感性活动,人们的感性活动不是无产阶级的实践,就是资产阶级的实践。愚昧的群众作为生活在〝幻想的现实〞的宗教徒,他们的〝三大社会实践〞如果不是美国梦,就是中国梦,或者是别的什么梦,总而言之是膜拜剥削阶级统治的〝幻想的现实〞。
所以毛主席教导我们说:〝凡是要推翻一个政权,总要先造成舆论,总要先做意识形态方面的工作。革命的阶级是这样,反革命的阶级也是这样。〞
马克思的历史人本主义思想学说首先是哲学批判,换句话说,首先是对宗教意识形态的批判,然后才是政治经济学批判和科学社会主义。这是因为人是具有意识的自然存在物,人的活动或者在神的意识支配下〝认识〞世界,或者在人的意识支配下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所以,马克思必须首先通过哲学批判指明究竟什么是宗教意识,什么是人的意识。人的意识和宗教意识不同,人的意识是感性的意识,人的意识本身就是能动的客观存在,所以人的意识能够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
二零一六年十二月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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