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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情报生涯 —— 地下十二年与周恩来

2018-4-15 21:35| 发布者: 龙翔五洲| 查看: 7276| 评论: 0|原作者: 熊向晖|来自: 《经济导刊》2018年4月刊

摘要: 1936年12月,我在清华大学秘密加入中国共产党。1937年12月13日,南京沦陷。几天后,清华女同学郭见恩同我接上党的关系。她说:上级指定你不要暴露党员面目,报名参加湖南青年战地服务团,到国民党第一军胡宗南部服务。

胡宗南“解放延安”的喜与忧

3月19日晨,裴昌会电话告我,整一六七旅攻占延安宝塔山,要我告胡宗南并问是否即向蒋介石报捷。10时左右,整一旅进入延安。胡宗南亲自拟电给蒋介石,说整一师之整一旅率先夺取延安。

胡宗南终止了“闲情逸致”,召集前进指挥所主管成员连续开会。莫斯科会议尚在进行,迅速夺取延安的任务已完成,但歼灭陕北共军主力的任务远未完成,据裴昌会说:自发起进攻至占领延安,只打了两个硬仗,毙、伤、俘共军数字估计不会超过一千。3月20日,《中央日报》头版头条刊载上述电讯,却冠以《国军收复延安,生俘共军一万余人》的标题。

让胡宗南忧心的是,我送他看了新华社20日电,发报地点仍说是“延安”,并称中共中央仍留陕北。“(新华社延安20日电)卖国贼蒋介石进攻民主圣地延安,经我陕甘宁边区军民坚强抗击,予以重大杀伤,19日我人民解放军以任务已达,撤出延安。”“蒋介石使用于第一线的部队达九个整编师,十三个整编旅,把胡宗南所有的主力都集中起来,企图以突然袭击占领延安,打击伟大的中国共产党的首脑机关。”“人民解放军的战略向来不死守一城一池,而以歼灭敌人有生力量为目的。此次保卫延安则着重于破坏其突然袭击,保证首脑机关的安全转移。现在可以宣告于世人者,就是此项目已经完满达成,而蒋介石企图在3月10日以前窜抵延安的计划,已被打破。中国共产党中央机关完好无损,并且仍留陕北指导全国的爱国自卫战争。”

胡宗南看后忧心,我看后高兴。我想,可能胡宗南有一点是料对了——“周恩来将军”在指挥作战。

3月24日凌晨,胡宗南由我及一卫士陪同,乘吉普车北驶,近午到延安。这是他和我都久已向往的地方。我在这里住了不足两月。

3月25日晨,胡宗南要我带一名先遣人员引导,陪他看毛泽东、周恩来、朱德等人的原住处,先后看了王家坪、杨家岭、枣园。他看得很细。他在枣园毛泽东住过的窑洞桌屉里,发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胡宗南到延安,势成骑虎。进又不能进,退又退不得。奈何!奈何!”他看后哈哈大笑——这是他的习惯。合乎他心意的,他哈哈大笑;道出他心病的,他也哈哈大笑。

这是我最后一次听到他哈哈大笑。就在这一天,他的精锐部队整三十一旅在青化砭被歼,旅长李纪云被俘。他命知情者保密,不外传,不上报。胡宗南每天阅看新华社播发的有关消息,收听已由延安广播电台改名陕北广播电台的新闻广播。他相继听到、看到:“人民解放军总部发言人公布陕甘宁兵团首次捷报。我陕甘宁兵团一部于本月25日在延安东北七十里之青化砭附近歼灭蒋军整编第三十一旅全部。总部发言人指出,这一歼灭战有三个特点:第一是快,从战斗开始到结束,只用了两个钟头;第二是干净彻底,该部敌人自旅长到士兵,没有一个逃脱;第三是敌我伤亡二十比一。综合以上三点,堪称模范战例。此次歼灭战距我军撤出延安仅六天。”

4月14日晨10时至下午6时,解放军经8小时激烈战斗,将蒋胡军十五师一三五旅全部6000余人歼灭于瓦窑堡南20里之羊马河,生俘代旅长麦宗禹。胡宗南重视的是同一天播发的新华社题为《战局的转折点——评蒋军一三五旅被歼》的社论。社论说:“一三五旅的歼灭,标志着胡宗南从此走下坡路。”社论说:“一三五旅的全部歼灭”是“西北战局的转折点,同时就是全国战局的转折点”。因为“胡宗南是蒋介石的最后一张王牌”,“可以预计,4月开始后的两三个月内,蒋军将由攻势转变成为守势,人民解放军将由守势转变为攻势”。“历史事变的发展表现得如此出人意料,敌人占领延安,将标志着蒋介石灭亡,人民解放军的放弃延安,将标志着中国人民的胜利。”

我心里感谢胡宗南,他使周恩来“下的闲棋,布的冷子”逐步由闲变忙,由冷变热,使我有幸参加“如此出人意料”的“历史事变”。

经过两次惨败,盛文建议放弃延安。胡宗南认为这一步走得太远,对国内外观瞻影响太大,蒋介石不会同意。经反复商量,胡宗南筹划了一个方案,他想在5月初去南京当面向蒋介石提出这一方案。我仍通过潘裕然转信,告以胡宗南企图不再分兵出击,而想龟缩延安,并简告当前胡宗南动向。

5月14日晚,军事谍报头目刘庆曾派人送来一份特急件,送急件的人说,5月14日,周恩来在真武洞公开露面。出席陕甘宁边区军民庆祝青化砭、羊马河、蟠龙镇三战三捷大会。会上,周恩来公开宣布,毛主席、党中央自撤出延安后,一直在陕北与边区军民共同奋斗。我打电话问刘庆曾:这是真的吗?他说:千真万确。我怀着十分激动的心情把这一重要情报告诉胡宗南,他反而比我平静,没有提问题,没有谈意见,一声不响,只是两只眼睛好像失去了光彩。随后,陕北广播电台和新华社播发了这一消息,说祝捷大会在距延安数十公里处举行。胡宗南不再听陕北电台的广播,不再看新华社播发的新闻。他好几天不大说话,老是一个人把手揣在裤袋里,在边区银行窑洞前的小院里踱来踱去。毛泽东、周恩来近在咫尺,他“龟缩延安只守不攻”的方案泡汤了。

5月20日,胡宗南对我说: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事,你还是去美国吧,明天一早就走。行前我向他告辞,他伸出手来同我握一下,什么也没说。胡宗南垮了,蒋介石的“三分军事、七分政治”把他推上老虎背,周恩来参与领导的军事进攻打垮了他的兵,周恩来直接领导的政治进攻打垮了他的心。此后,我再未见过胡宗南。

5月21日晨,我带一名警卫员乘吉普车离延安去西安。不几天,盛文告诉我,年已52岁的胡宗南,于5月25日从延安飞南京见蒋介石,27日到西安,28日在西安南郊王曲张学良原住所结婚,只请盛文等8个人,结婚前一天他才报告蒋介石,婚后3天,他即与新妇分袂去延安。事先他对西安所有的人,包括盛文和我,都保了密。

1947年6月我去南京,7月去美国留学。我先入美国密歇根大学,旋得俄亥俄州西储大学奖学金,转入该校攻读硕士学位。1948年,获美国 Western Reserve University 社会科学硕士学位。

熊向晖:我的情报生涯 ——地下十二年与周恩来

【察网(www.cwzg.cn)摘录自《经济导刊》2018年4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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