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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危机的结束是下一场危机的开始——国际金融危机十周年的反思与启示 ... ... ...

2018-10-18 22:31| 发布者: 龙翔五洲| 查看: 2541| 评论: 0|原作者: 江涌 |来自: 现代国际关系研究

摘要: 2008年美国次贷危机引爆国际金融大危机,大危机引致大冲击,导致大衰退,引发经济、社会、政治等系列危机,对世界经济、国际政治产生深远影响。在大危机的压力下,相关国家加强金融监管,国际社会致力全球治理,然而应对举措更多地集中于扬汤止沸,停留在表面文章。作为危机元凶的金融垄断资本,其实力与势力非但没有被削弱,反而得到增强;贪婪与投机非但没有被遏制,反而不断强化。如此,解决旧危机的果,极有可能成为引发新危机 ...

三、金融危机的魅影再现

导致金融危机的因素多种多样,即便如此,尚有更多未曾料想到的引发金融危机的因素,原本稀罕的“黑天鹅效应”如今越来越寻常。世界上没有两片树叶是相同的,国际上也没有两次金融危机是一样的。危机具体在什么时间且以什么方式爆发,难以预测,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新一场金融危机一定会到来。

(一)从危机中得到的最大教训就是不吸取教训

长期以来,知识界学术界被当作为真理的化身而倍受推崇。然而,大危机之后,经济学界始终不能真正反省,有效市场假说、金融深化理论等导致金融危机之重要理论的基础性地位没有被动摇,新自由主义所具有的欺骗性没有被彻底揭穿而被遗弃。马克思主义、凯恩斯主义更多的是被当作门面或一类装饰品。有良知且地位显赫的经济学者没有向社会揭示危机的真正元凶,甚至还积极鼓噪政府是罪魁祸首,将大危机的责任归咎于中央银行作为最终债权人的存在。

金融资本厌恶金融市场的稳定就像细菌厌恶真空一样,金融资本十分喜好动荡,因为只有在动荡的市场中,才便于做多或做空,以获取投机利润。中国有句俗语,叫“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对于金融资本而言,没有缝也要钻出一条缝来,即想方设法努力制造动荡、加剧危机。人不可避免会犯错,然而金融领域总有一帮人,有组织有分工地一直在努力诱导他人他国犯错误,从别人的错误甚而别国的灾难中大发横财。因此,从本质上而言,金融家们是不会吸取所谓教训的,实践中也是如此。

雷曼兄弟公司破产引发金融海啸,而金融家们把金融海啸当作池塘的涟漪,认定涟漪过后金融市场又会恢复原貌,欺诈可以从头再来。来自华尔街的游说者通过各种方式影响华盛顿的决策者,以淡化金融监管规定,实际结果是,那些原本就很有限的以强化金融监管为目标的改革,大多数措施没有落到实处。按下了葫芦浮起了瓢,一般银行的风险似乎趋于收敛,然而影子银行的风险在不断增加。大危机之下,只有雷曼兄弟公司的总裁迪克·富尔德丢了饭碗,除此之外,再无一个银行家因为纵火而受到惩罚,银行被默许甚至被鼓励继续坑蒙顾客、敲诈国家。

国际金融大危机非但没有削弱、反而增强了金融资本与金融寡头的实力与势力。如此,更加鼓舞和激励金融资本与金融寡头的投机性、嗜血性。贪婪与恐惧,是金融市场的投机与投资的辩证法,著名投资家沃伦·巴菲特近乎把这一辩证法运用到极致,即在别人贪婪的时候恐惧,在别人恐惧的时候贪婪。但是,今天的华尔街的银行家似乎只有贪婪,没有恐惧,只有蔑视,没有敬畏。

(二)强化金融监管,当局无心也无力

因为不吸取教训,所以很可能在同一个地方多次、反复跌倒。政府不会认真吸取教训,因为政府早已成为资本所操控的政府,危机过后,当局依旧装模作样地认真地履行着监管的职责。从雷曼兄弟公司破产引发金融大危机中吸取教训的杰作,应是贝拉克·侯赛因·奥巴马政府金融市场改革的最大成果——沃尔克规则——禁止银行从事投机性交易活动。然而,像高盛集团或瑞士信贷银行这样一些金融机构,略施小计——关闭了自己的商业部门——作为对冲基金重新开张,或者作为持股者参与对冲基金,就轻易逃过了新规则的制约。所谓“牛栏关猫”,往往不是猫的狡猾,而是监管者的愚蠢,抑或就是沆瀣一气实施庇护的罪恶。

金融大危机重挫了银行家与金融业的声誉,人们期待金融将被拉下镀金的宝座,主要大街(指代实业)将重新取代华尔街(金融业)成为美国经济社会的主宰力量。新自由主义理论与“华盛顿共识”政策已经不合时宜。被给予高度期待的奥巴马在竞选总统时,口口声声、信誓旦旦要在当选后收拾华尔街肥猫们,然而甫一就任,新总统就变卦了,美国媒体评论,奥巴马总统所能做到的,就是抓住华尔街的衣领,使劲地摇晃了几下,然后在他们的耳边轻轻地说,干得很好,就这么干。所有“惩治”华尔街的举措,包括大肆鼓吹的《多德-弗兰克华尔街改革和消费者保护法》,近乎都成了“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唐纳德·特朗普当选,一把扯掉了奥巴马政府惩治华尔街的遮羞布,终结了与华尔街羞羞答答的代理关系,直接由各类寡头披挂上阵充当内阁成员,凡是有利于垄断资本的政策——如减税、放宽监管等——逐一出台。金融危机之后,金融资本与金融寡头在美国经济、社会乃至政治地位不是削弱了而是增强了。美国精英、主要政党、政府已经没有意愿和能力推出、实施罗斯福那样的“新政”了,甚至连一丁点形式与花样也没有。最大的不同,就是高调地用民粹主义将国内矛盾转移到国际。

(三)解决问题的同时制造出更多更大问题

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即从根子上解决问题。这样的话好说,实际的事难办,有时甚至根本就办不到。实际上,所有的应对危机的举措,近乎都是扬汤止沸,头痛医头。而且,因为没有对症下药,药效的副作用非常明显,解决旧危机的果,往往成为引发新危机的因。

道德风险加剧。具有系统重要性的金融机构,天然地具有不平等竞争优势,因为它们太庞大,庞大到一旦出现问题,就会影响整个金融体系、金融市场的稳定,因此逼迫政府必须进行救助。正因一旦出了问题,必然有国家兜底,政府搭救,因此大型金融机构,在经营上就很有可能冒更大的风险,获取更高的收益。然而,收益归自己,风险归国家。大银行可以凭借“太大而不能倒”,继续敲诈国家及纳税人。因此,要想投机赚钱,又不用冒破产风险,一个合乎逻辑与实际的办法就是,努力让银行做大。金融大危机的一个极具讽刺的结果是银行变大,诸如美林银行、华盛顿互惠银行和美联银行等一些疲弱的银行,在投入竞争对手的怀抱或合并之后变得更大,但并不一定更强。美国5家最大银行的资产负债总额,甚至比雷曼兄弟公司破产前还要大。大危机的结果就是政府与国家被金融寡头进一步挟持。

主权债务危机迫近。次贷危机原本是金融机构的信任危机、流动性危机、债务危机,但是危机发生后,为防止系统性危机出现,政府动用财政全力搭救,金融机构度过了难关,但是政府终因“饮酒过量”而导致严重不适——债务缠身,出现所谓“财政悬崖”。在短短一年里,赤字就翻了两番,从4590亿美元(占GDP的3.2%)增加到1.85万亿美元(占GDP的13.1%),这是有史以来最迅速的恶化。美联储的低利率帮助压低了巨额债务的还本付息,但是随着利率水平上升,联邦政府还债压力不断增大。未来10年内,美国有史以来第一次,联邦政府债务的年度还本付息将会超过国防开支。很显然,随着机构债务危机渐远,主权债务危机迫近。欧洲债务危机已经爆发,新兴国家的公共债务正难堪重负,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在不断积累。

资产泡沫再现。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跌破世界范围内“美国问题专家”的眼镜。特朗普执政后,世界的“美国问题专家”又在预测,世界最富裕的经济体将扭转思维,回归制造业,重振实体经济。但是,美国资产价格又在上涨,今天美国经过通货膨胀调整的住房价格高于危机前的水平;美国股市总市值与GDP比率逼近危机爆发前的高值;道琼斯股票指数(DJIA)2009年跌到最低点6469点,然而到2017年底飙升到24719点,上涨380%。自2009年以来,全球市值几乎就在不间断地持续上行,近九年时间竟没有一次盘整,而这种情况上次出现还要追溯到20世纪早期,即“大萧条”发生之前的岁月。当然,股市之外更有债市与房市,新兴市场(如中国)正向世界展示,经济泡沫没有不及,只有更过,更疯狂。

(四)一场危机的结束就是下一场危机的开始

经济危机是资本主义与生俱来的胎记,金融危机是金融资本主义挥之不去的痼疾。有金融市场就有金融投机,就有资产泡沫,进而就有金融危机。金融资本主义使得金融危机常态化。德国著名的足球教练泽普·赫尔贝格曾经说过,“一场比赛的结束就是下一场比赛的开始”。金融市场同理,一场危机的结束就是下一场危机的开始。唯一的区别是:球员们知道下一场比赛是什么时候举行,而世人不知道下一场危机会在什么时候出现。

美国前财政部长亨利·保尔森在为德国《商报》撰写的一篇文章中指出:“自从我辞去财政部长职务以来,人们向我提得最多的问题是,是否存在发生新的金融危机的危险。我担心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16]金融危机不仅现实地存在,而且危机发生的频率越来越快,不经意间,似乎变成了现代生活的一部分,如影随形,难舍难分。虽然难以预见危机何时爆发,但是下一场令人恐慌的金融危机几乎肯定在酝酿之中,几乎肯定会爆发。

大危机十年后的今天,股市的泡沫、债市的泡沫、房地产市场的泡沫早已蔚为大观,一根“小针”就能刺破金融泡沫。十分不幸的是,现在的“小针”越来越多。行为完全不可预测的特朗普政府,掀起的愈演愈烈的经济摩擦,欧洲分裂、中东乱局等地缘政治,自然灾害或生态灾难,中国经济失速或骤然间大规模资本抽逃,等等,无数的“黑天鹅”以及寻常见的“黑犀牛”,都有可能成为刺破泡沫的“小针”。

危机的爆发不随我们的意志为转移。既然危机是客观存在的,倒不如坦然地、积极地面对危机,未雨绸缪,一方面减少危机的消极影响,另一方面则努力转危为机。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广泛参与国际分工,国民经济每隔几年就迈上一个新台阶。虽然2008年金融大危机产生的大冲击,中国未能幸免,但是由于拥有独特的社会制度,强而有力的政府调控,及时有效的应对措施,中国经济受危机影响被降至最低,并较早地走出危机阴影,这与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境遇形成鲜明对比。国际金融危机使得社会主义优越性再次得到显现。中国声音引来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中国模式”引来国际社会的普遍热议,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得到国际社会越来越多的认可。可以说“传统左翼党派的口号‘进入社会主义,还是退回野蛮社会’,如今看起来不再是花里胡哨的表面文章,而是振聋发聩的警世箴言”。[17]

[①][美]乔治·索罗斯著,王宇译:《开放社会:改革全球资本主义》,商务印书馆,2001年,第80页。

[②]尚前明:“让全球金融危机十年之变告诉世界”,《瞭望》新闻周刊,2017年第50期。

[③][日]中谷岩著,郑萍译:《资本主义为什么会自我崩溃?——新自由主义者的忏悔》,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0年,第5页。

[④]赵光锐:“哈贝马斯谈新自由主义破产后的世界秩序”,《国外理论动态》,2009年第3期。

[⑤]俞吾金:“反思金融危机背后的文化病症”,《文汇报》,2009年6月23日。

[⑥]马克思:“英国的贸易和金融”(1958年9月14日),《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2卷,人民出版社,1962年,第607页。

[⑦]恩格斯:“去年十二月法国无产者相对消极的真正原因”,《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8卷,人民出版社,1962年,第255页。

[⑧]《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7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277页。

[⑨]钱文荣:“金融危机背景下需要关注的几种国际思潮”,《红旗文稿》,2009年第17期。

[⑩][美]安德鲁·克菜曼著,周延云译:《大失败——资本主义生产大衰退的根本原因》,中央编译出版社,2013年,第13页。

[11]马克思《资本论》第2卷,人民出版社,2004年,第67-68页。

[12][英]苏珊·斯特兰奇著,李红梅译:《赌场资本主义》,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0年,第2页。

[13]约翰·德特里克斯:“下一场金融危机或许即将出现——只是我们不知道它来自何处”,美国石英财经网站2017年10月6日,参考资料2017年10月13日,总第31043期。

[14]列宁:“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列宁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620页。

[15]克里斯·哈曼,曹浩瀚:“20世纪30年代的大萧条与当前的金融危机”,《国外理论动态》,2009年第6期。

[16]汉内斯·福格尔:“为何面临新的金融危机——银行几乎没有从雷曼兄弟公司的破产中吸取教训”,德国N-TV电视台网站2013年9月13日,参考资料2013年10月12日,总第30043期。

[17][英]特里·伊格尔顿著,李杨等译:《马克思为什么是对的》,新星出版社,2011年版,第13页。

【江涌,察网专栏学者,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研究员,主要从事经济金融安全及国家安全理论研究。原发表于《现代国际关系研究》2018年第九期,作者授权察网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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