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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无套裤汉 于 2020-3-20 13:09 编辑
其实谣言不可怕,不实信息也不可怕
http://blog.creaders.net/user_blog_diary.php?did=MzY4OTQ1
出处:http://huayue.fatcow.com/HuaShan ... rrent/2377978.shtml
世界最大的谎言——“特色社会主义”图
其实谣言不可怕,不实信息也不可怕。在一个信息能充分地自由流动的环境里,信息的修正能力是很强的,人们也自然能学会在众多信息中去筛选、分辨和判断。正如托马斯•杰斐逊所言:“一切谬误,只要可以自由反驳,就不会危险;任何真理,只要不允许批评,一定是谬误。”
大肆使用这类词汇的另一个危险之处在于:长此以往,你会把倾向性明显的“造谣——辟谣”与中性的“质疑——回应”相混淆。当你习惯了这种斩钉截铁、非黑即白的阶级斗争语言,公共讨论便会陷入“动机论”的泥沼。事实上,对权力保持质疑和监督乃是公民的职责和权利;而权力若要赢得信任,就应善待民意,面对质疑(哪怕是过度的苛刻的质疑)要第一时间回应,如此才能在一次次考验中建立公信力。
语言不仅仅是语言,更是思维的工具、文化的载体。所以不要轻易说出“造谣”、“洗地”、“带节奏”、“境外势力”这样立场先行的语言,不要习惯于“毫不留情”、“坚决维护”、“不惜一切代价”、“集中力量办大事”、“大局为重”这样高度统一和僵化的语言,不要沉迷于“阿中哥哥”、“我兔”这样精神传销式的饭圈语言;因为这种语言背后的思维方式往往默认公权力可以以正义之名不受制约,为了“大局”可以牺牲掉个体的权益,把本应是国家主人的人民变成了国家的脑残粉。
我甚至觉得,孕育了这种语言体系和思维方式的文化,恰恰就是这次疫情的罪魁祸首之一,很有可能还会让我们再次陷入灾难。
疫情暴露出的另一个令人忧心的问题是国家的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抛开最初隐瞒疫情导致的局面失控,其实从政府响应速度来看并不算慢,也的确已倾举国之力,然而准备不足,决策失误,应对迟钝,加上各种形式主义官僚主义,于是基层疲于奔命,问题层出不穷,处处捉襟见肘。
最大的决策错误应该是封城之初被动的量力收治。没有把“确诊、疑似、发热、密接”四类人员分类对待,让患者居家隔离造成交叉传染,取消公共交通又导致大量病患和疑似病患在求医路上到处奔波而扩散疫情;然后把希望完全寄托在火神山雷神山,没料到光每日新增的确诊人数就已超过了这两家医院的床位;等到开始通过方舱医院和民间隔离点以及大规模医疗支援等方法来应收尽收时,已经差不多过了两周的时间……
这一切是不是都可以更早地发生?如果早点对疫情规模做科学的估计,如果早点建方舱医院,如果早点把病人从家里弄出来,如果早点集结医疗资源……真的会有这么多重症和死亡吗?
后来的“应收尽收”和“清零”,事实上已经证明了之前的决策是巨大的战略错误。可问题是我们根本不知道这些决策由谁做出,经过了怎样的考量,有过什么样的备选方案,又是何时意识到其中的错误……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被允许知道,自然也就无法讨论这些错误,更无法避免将来的错误。也许这就是我那深刻的无力感的来源——极少数人掌控着我们所有人的命运,而我们只能祈祷他们少犯错误。
看了财新的特别报道《艰难的“清零”》,才发现武汉在做出封城决定的时候,基本上是毫无准备的,具体管理上也是一塌糊涂:让轻症患者在家自我隔离,没说转重了该怎么办;把公共交通都停了,没说病人该怎么去医院;让基层社区做好防疫工作,却不提供任何实质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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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以后觉得基层社区工作人员真是太难了。一边是苦苦挣扎、求医无门的恐慌病人,另一边是只发布任务、却不为社区提供任何解决方案、也不帮助协调困难与障碍的街道和上级部门。于是社区只能填表、汇报,第二天更新情况再填表、再汇报,周而复始,有心无力。
与这种庸政和懒政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民间力量的专业和高效,以及一个个普通人的朴素善意与非凡勇气。媒体报道中一个格外突出的例子是那个搞定金银潭医护难题的快递小哥——他先是接送因限行而难以出行的医护人员往返金银潭医院,随后组织招募志愿者,联系摩拜、滴滴、青桔单车等解决医护人员出行问题,之后又联系餐厅解决医护人员吃饭问题,买羽绒服买鞋解决医护人员保暖问题……
难怪有人评论说“一个小哥抵得上一打武汉市长”。发现问题、组织协调、统筹调度……这些本都是政府应该做的事情,需要的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能力,但为什么各级官员不作为呢?为什么连医护人员上下班都没人管?大概是没有像这位小哥那样深入一线想人民之所想吧。
这是整个官僚体系的沉疴顽疾。在这个体制中,各级官员只需承受来自上方的压力和监督,却无须向下方更基层的官员和被治理者负责(而且后者也没有问责渠道)。于是渐渐形成了“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的共识,而且干得好是领导英明神武,干得不好是基层能力不行。这种上层与下层的切割,和驻美大使答记者问时把中央政府与地方政府相切割一样,都是由同一种治理逻辑驱动的。而当每个人都以“多做多错”的思维来做事,你就不可能设身处地倾尽所能去解决问题。
事实上,从早期担心影响稳定而压制舆论瞒报疫情,到面对危机时各部门官员的迟钝失误,再到政治任务下基层组织各种粗暴混乱甚至非法的高压管制(只因没戴口罩就被当街掌掴或捆绑游街等等)……这一切都并不能归咎于某几个“害群之马”,整个体制是应当被反思的对象——正如周雪光教授所说,“中国现行的治理机制是自上而下的决策执行机制,而不是自下而上的信息汇集和传递机制;即使如新冠病毒一样丰富的信息,也缺乏从地方到高层的有效信息传递。”
所以它看似完美强大,其实一直漏洞百出,没出事只不过是侥幸没出事而已。看看最近的济宁任城监狱大面积感染却不通报的新闻,显然武汉的悲剧并非偶然,它只是平均水平的中国。就算病毒随机选择了另一座城市,我们很可能还是会掉进同一条苦难之河。
“自上而下”的治理模式也暴露出另一个问题,就是政府力量和民间力量的不匹配和对接不畅。政府希望事事主导,包办一切,却没有意识到那种“大政府、小社会”的传统管理机制已然落后于时代。在这次疫情中,来自企业、民众和公益组织的援助都很积极高效,可往往支援物资已高效运到,却因为政府低效的调配能力(中间环节过多、管理方式落后)造成物资梗阻,迟迟无法发放到最需要的地方。
互联网时代的物流网络和科技手段如此发达,民间力量也已非常强大,却一直没被充分激活,实在是很可惜。希望经此一“疫”,政府能学会适度分权,将一部分权力让渡给民间机构。毕竟,家长太过强势,孩子就会变得更加软弱可欺。我们有这么好的人民,明明值得更多信赖。
写这篇文章断断续续用了很长时间。写到这里的时候,局势看来正渐渐好转,当然也只是相对之前哀鸿遍野的惨况而言。即便是在此刻,网络上仍有大量的呼救和求助,比如时至今日仍未被排查的小区居民,比如因全面封锁而导致的人们购买基本生存食物的困难(尤其是那些不会网购的独居老人和基本没有物业可言的小区),比如被新冠患者“夺走”床位和治疗机会的其他类型重病患者,比如特殊人群(癫痫病患儿、严重精神障碍患者等)因疫情面临断药的问题……更不用说大批在疫情中停摆的中小企业很可能活不过这场灾难,许多普通人将面临失业断粮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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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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