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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导致了世界经济的混乱?
Jonas Foldager30 November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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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产阶级的策略师们曾设想:疫情导致的的停机,只是让原本脆弱的世界经济处于暂停状态。一旦经济重新开放,它将“解除暂停”并将继续像以前一样蹒跚前进。然而这与现实情况相去甚远,世界经济现在正处于混乱之中。(按:本文原文发表于2021年11月15日。译者:张大户家的羊)
2020年春天,疫情才开始。世界经济大多处在关闭封锁状态中。生产和需求都在崩溃,并达到历史性的低水平。石油价格内爆,未来石油交付合同(所谓的“石油期货”)正以负利率出售。社会局势极为紧张,统治阶级在经历了已经非常动荡的2019年后,迎来了更不祥的一年。风险评估机构Verisk Maplecroft估计,去年“世界上四分之一国家的社会动荡都显著增加”。该机构还预测,这种情况可能成为2020年的一种“新常态”。世界各地的央行和政府都清醒地认识到,如果数以百万计的工人们一天天的失去生计,那么极端的社会动荡和对现有秩序的反叛可能会随之而来。因此,他们决定全力推行“救援计划”(即向世界经济释放数万亿美元的债务,并大量印钞)。
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仅美国就向经济注入了超过10万亿美元的资金。这比2008年至2010年大衰退后两年内注入经济的金额还要多出10倍。这笔钱不仅流进了金融部门的金库,它也流进了消费者的口袋。其中大部分采取了所谓的“直升机撒钱”形式,诸如特朗普发给每个美国公民的新冠救济支票。这一切都是由债务和印刷厂提供的资金,并导致了货币供应量的爆炸。
仅在疫情爆发的头两个月,美国就向经济注入了超过10万亿美元的资金。//图片来源:《捍卫马克思主义》网站
仅在疫情爆发的头两个月,美国就向经济注入了超过10万亿美元的资金。//图片来源:《捍卫马克思主义》网站
各国央行行长和资本战略家们都知道,从资产阶级经济的角度来看,这种政策是极度不负责任的。当货币供应量增加而生产却没有对应跟上时,必然会导致通货膨胀和经济不稳定。但面对社会动荡的风险和对不久将失去一切的致命恐惧,把更长期的经济问题抛诸脑后是看来是更好的选择。大规模刺激措施所带来的负面后果,将不得不在其以后出现之时被进一步处理。
最初,大规模刺激措施起了作用,需求迅速激增(特别是在西方)。人们翻新房屋,购买自行车、汽车和电脑,需求一瞬间就从零上升到六十。但消费模式已经改变。构成数万亿美元和欧元的需求从一个部门转移到另一个部门,特别是从服务业(因封锁而无法使用)转移到消费品。与此同时,生产的各个部分被定期关闭以阻止病毒传播。当“人为”的需求浪潮席卷市场时,统治阶级整个辛苦构建的世界供应链机制解体了。供应危机于是诞生。
脆弱的经济网络
供应危机是非常脆弱的全球贸易网络崩溃的结果。几十年来(特别是自从东欧集团垮台和中国融入世界市场以来),所谓的“全球化”持续向前推进。这导致了全世界越来越大的经济一体化,越来越复杂的供应链和极低的运输成本。这意味着货物、商品可能在世界的一个角落生产,第二个角落组装,第三个角落包装,第四个角落销售等等。
这个过程的一部分,也就是所谓“准时”制生产的发展。这个想法是要把库存降至绝对最低。从本质上讲,这意味着最大限度地减少资本流通过程中的延迟,加快资本的周转,从而提高年化收益率。
因此,举例来说。如果一个资本家的100万美元资本在出售前以成品的形式闲置,在一年内出售销售时才进账1万美元,这对这个资本家来说是一种可悲的浪费。只要这些资本处于闲置状态,它就没有流通,也没有实现利润。资本家宁愿加快这一流通过程。如果同一资本可以在一年内流通20次,那么资本家就可以在同样比例的资本份额上实现20万美元。资本家为生产而购买的商品(包括原材料和未完成的商品)也是如此。库存闲置对他们来说是没有用的,也是要极力避免的。最好是将库存削减到最低限度,以确保在任何时候都有尽可能少的资本闲置,从而提高其流通速度。
准时制生产(JIT)并不能解决整个资本主义体制的内在矛盾。然而从单个公司的角度来看,供应链是非常有效、高效的。但其整个结构极其脆弱。//图片来源:Bertel Schmitt, Wikimedia Commons
准时制生产(JIT)并不能解决整个资本主义体制的内在矛盾。然而从单个公司的角度来看,供应链是非常有效、高效的。但其整个结构极其脆弱。//图片来源:Bertel Schmitt, Wikimedia Commons
在过去的十年里,实现这些目标的技术已得到完善。从丰田等少数大型工厂开始,准时制生产这种方法已经蔓延到整个世界经济(从主要生产商一直到最小的生产单位)。
例如,在过去。当你去机械修理工那里取汽车配件时,机械修理工会从他们广泛的库存货架下拿下一个来给你。但有了“准时”流程后,同一个机械修理工将避免拥有大量昂贵的库存。他只需要向供应商订购该零件,而零件将在第二天到达。因此,他节省了维持大量库存所需的花费(这些资本可以用于他业务的另一部分),代价则是产生与单独购买每个零件有关的少量额外成本。
但正如我们稍后将谈到的那样,准时生产并没有解决整个资本主义体制无政府状态或生产过剩的内在矛盾。然而从单个公司的角度来看,供应链是非常高效的。与其说是当地的仓库,不如说是整个世界的商品目录都成为他们的仓库。但这整个结构是极其脆弱的。
类固醇的“牛鞭效应”
在有关供应战略的讨论中,人们经常听到所谓 “牛鞭效应”的讨论。这个术语指的是这样一种情况:需求的突然高峰引发了多米诺骨牌效应,并在供应链中产生了指数级的回响。
让我们举一个例子:一家商店通常每月销售250箱水。突然间需求上升,整个250箱的库存在一个星期内被扫空。商店感到惊讶,因此他们与批发商联系并下了500箱的订单,以便跟上更高的需求。批发商对这个看似不断扩大的市场同样感到惊喜,并向其分销商下了1000箱的订单,以期跟上预期的需求。经销商向制造商下了1500个订单。制造商向其供应商下达了相当于2000箱的原材料订单。因此,短暂的250箱水需求增长(可能是由于一周的特别温暖天气)变成了供应链另一端的2000箱水需求。当需求在下个月恢复正常时,这种效应将反向运作,结果就是大规模的生产过剩。由于大量投资机器和原材料以满足他们认为已经存在的不存在的新市场,供应链的最后一个环节甚至可能面临破产的风险。
牛鞭效应现在正以一种指数级的力量在供应链中起作用,因为供应商预计,目前的较高需求水平是他们必须适应的一种“新常态”。//图片来源:公共领域
牛鞭效应现在正以一种指数级的力量在供应链中起作用,因为供应商预计,目前的较高需求水平是他们必须适应的一种“新常态”。//图片来源:公共领域
同样的进程正在加剧恶化目前局势,并导致了我们目前在世界各地看到的极端瓶颈和短缺。但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谈论的不仅仅是一种商品。不,这要严重得多:我们谈论的是一个在全世界经济中同时进行的进程。需求不仅在不同部门和产品之间发生了明显的变化,通过政府和央行疯狂大刺激措施下发放的自由货币也大大增加了需求。自疫情发生以来,资本主义生产中普遍存在的无政府状态达到了一种新高度。生产者没有机会根据前几年的数据来估计未来的需求,因为没有人知道消费模式的变化是否是永久性的。
在供应方面,没有人知道明天生产者是否会因为德尔塔变种(或下一个即将到来的变种)的新爆发而关闭。随着重要港口被关闭以阻止感染的蔓延,国际物流链已经完全堵塞。空的集装箱被放在错误的地方,船只不得不在港口外等待数周才能卸货。原材料、部件和半成品是明天到达,还是6个月或12个月后到达,都存在着极大的不确定性。一切都很混乱。
牛鞭效应现在正以指数级的力量在供应链中起作用,因为供应商预计,目前的较高需求水平是他们必须适应的一种“新常态”。此外,在供应链的各个层面,公司都在故意囤积货物,以防因缺少零部件而不得不再次停产。例如,我们已经在汽车行业的许多品牌身上看到了这一点。拥有最多资金的大企业可以向供应商下大额订单,并要求优先于交货。这进一步加剧了影响整个系统的短缺。没有关于囤积规模的统计数据。唯一的证据是传闻。但毫无疑问的是,它正在大规模发生。
现有的生产设备无法跟上。一个被订单淹没的制造商会怎么做?除了提高价格外,他自然会让自己专注于那些利润最高的产品:更昂贵的高端产品。这意味着某些产品的供应甚至可能会下降。例如,那些被用于汽车行业简单部件(如后视镜的调光器)的旧电脑芯片。
上述所有因素的综合效应是类固醇的最终牛鞭效应。供需之间的差距已经达到了天文数字的程度。
回归“正常”——但什么是“正常”?
如果世界经济的困境仅是在健康复苏背景下出现的一个巨大“牛鞭效应”问题,那么事情迟早会随着市场的轻微修正、小幅回调而恢复正常。但世界经济既不健康,也不“正常”。
自2008年以来,各国央行一直通过极低的利率和在金融市场上进行支持购买,人为地使经济保持稳定。这是一项不负责任的政策,目的是出于对经济大崩溃的社会和政治后果的恐惧。因此向市场提供拐杖支持。
实际上,中央银行家和政府试图实现一个不可能的目标:消除资本主义体制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即周期性的生产过剩危机。这些周期性的灾难是资本主义体制的一部分。没有它们,资本主义及其市场经济就无法运作(无论是否使用准时生产方法)。资本主义体制的核心矛盾之一是工人阶级生产的价值大于工资。虽然这是资本家积累剩余价值的来源,但它也意味着占人口大多数的工人阶级无法拿回它所创造的全部价值。当然,只要资本家将他们的利润投入到新的生产方式、机器、工厂等,以保持市场竞争力,并期待增加市场份额,车轮就会继续转动。需求和供应似乎是相互平衡的,生产过剩并没有表现出来。工人被雇用来制造新机器,他们购买消费品等等。这是一个向上延伸的、良性螺旋。但所有这些新生产能力最终必须导致更多的商品被生产出来,并出售给被资本家剥削的大众。正如马克思所解释的那样:“一切真正的危机的最根本的原因,总不外乎群众的贫困和他们有限的消费,资本主义生产却不顾这种情况而力图发展生产力,好像只有社会的相对消费能力才是生产力发展的界限”。
在某些时候,就像2008年那样。堆积起来的矛盾变得太大,并迸发出来。在某种意义上,危机本身代表了这种矛盾的暂时解决:它摧毁了生产过剩、产能过剩和坏账。通过破坏,它为新的复苏和商业周期的重新设定奠定了基础。工人阶级则在其中付出了代价,但这样的代价在资本主义下是不可避免的,也是这个体制运作所不可或缺的。
但2008年的情况并非如此。与1930年代不同的是,危机并没有被这样毁灭性地处理。统治阶级只是太害怕被释放出的破坏性力量(一场工人阶级绝望和愤怒的海啸。由于工人阶级规模和力量的增加,其比大萧条时期大了许多倍)会吞没统治阶级。因此,国家政府拯救了这些公司,尤其是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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