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读列宁《怎么办》第二篇，社会主义的意识从哪里来？

张惟为

井冈山卫士这段话，认为社会主义的意识从阶级斗争中自发产生出来，是短期利益和长期利益相统一的结果

至于遵守不遵守秩序，历史上这么多农民起义和革命为什么就能爆发？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是否有人敢于打破这个秩序，任何一个没有失去希望的民族都会有舍生取义的人存在，总会有人用生命为代价打破秩序，这从来不是问题。真正成为问题的是你这星星之火能否形成燎原之势，这就决定于革命行动能否发人民群众要生存要生活的个别和短期的利益与要自由要解放的长期全局利益统一起来。而这种统一，从来不是“意识形态”能做到的，而只能是特定生产关系下阶级矛盾发展的结果。

但很可惜，这与列宁的看法是相背离的

草案上写道：’资本主义的发展愈是使无产阶级的人数增加，无产阶级也就愈是不得不进行反对资本主义的斗争，并且也愈有可能来进行这个斗争。无产阶级就会意识到’社会主义的可能性和必要性。这样一来，社会主义意识就成了无产阶级阶级斗争的必然的直接的结果。但这种观点是完全不正确的。当然，社会主义这种学说，也同无产阶级的阶级斗争一样，根源于现代经济关系，也同无产阶级的阶级斗争一样，是从反对资本主义所引起的群众的贫穷和困苦的斗争中产生的，但社会主义和阶级斗争是并列地产生的，而不是一个从另一个中产生出来，它们是在不同的前提下产生的。现代社会主义意识，只有在深刻的科学知识的基础上才能产生出来。其实，现代的经济科学，也像现代的技术（举例来说）一样，是社会主义生产的条件，而无产阶级尽管有极其强烈的愿望，却不能创造出现代的经济科学，也不能创造出现代的技术；这两种东西都是从现代社会发展过程中产生出来的。但科学的代表人物并不是无产阶级，而是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现代社会主义也就是从这一阶层的个别人物的头脑中产生的，他们把这个学说传授给才智出众的无产者，反者又在条件许可的地方把它灌输到无产阶级的阶级斗争中去。可见，社会主义意识是一种从外面灌输(von aussen Hineingetragenes)到无产阶级的阶级斗争中去的东西，而不是一种从这个斗争中自发(urwüchsig)产生出来的东西。因此，旧海因菲尔德纲领说得非常正确：社会民主党的任务就是把认清无产阶级的地位及其任务的这种意识灌输到无产阶级中去〈直译就是：充实无产阶级〉。假使这种意识会自然而然地从阶级斗争中产生出来，那就没有必要这样做了。

如果你认为即使没有马克思、恩格斯所做的理论工作，社会主义革命也会在阶级斗争愈演愈烈的情况下爆发，那么首先请不要自称为列宁主义者，因为这与列宁的看法相违背。
如果没有马克思的理论，工人就只是工人，而不会成为无产阶级革命军。这不是英雄主义，而是历史的辩证法，理论家本身不在历史之外，他就在历史之中，就是历史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其实各位可以扪心自问一下，连随便一本政治经济学教材都没看完的，好意思说自己是马克思主义者么？那么你学习政治经济学教材的时候，难道不是被灌输？难道你的脑子里会因为现实的问题产生出“阶级”的概念？难道你的脑子会自动书写出资本论？马克思写资本论花了多大的心血？你动一动脑筋就在颅内书写了一套马克思主义？那你的智商显然比马克思高太多，压根不是一个次元的人。你觉得现实生活中的无产者，哪个跟你一样这么聪明？

还有，“灌输”这个词要放在文段语境中来理解，很多人书也不看，就望文生义。认为“灌输”体现了知识分子对工人的优越性，认为知识分子对工人耳提面命才是灌输。然后因为这种错误理解，就开始批评“灌输”论，认为“灌输”是脱离群众了，认为只有将群众地位视作比知识分子更高才是不脱离群众。以上这种就是狭隘的小布尔乔亚立场所导致的错误理解。小布尔乔亚关心工人，总是虚伪地给工人、给群众带上高帽子，以显得自己不脱离群众。但殊不知，工人更关心主义，工人不喜欢你的高帽子。这种狭隘的小布尔乔亚的内心戏总是想着谁高谁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团队毒瘤。
回到列宁语境中，看看什么是“灌输”，是你理解的灌输么？列宁所说的灌输，强调的是社会主义意识与阶级斗争是并列地产生的，而不是一个从另一个中产生出来，它们是在不同的前提下产生的。一个产业工人，在没有任何人指导的情况下，自学马克思主义，算不算“灌输”？当然算“灌输”！这才是列宁的灌输论的含义。

如果说，你反对灌输论是因为将灌输论理解为 趾高气昂、耳提面命，理解为知识分子对工人训话。那么这是你自己的灌输论，不是列宁的灌输论。我们日常讨论的问题也是围绕着列宁的灌输论展开的，你要单独提出一条灌输论，那你就要明确告诉其他人，这是你自己的独创的灌输论，你要宣布对你自己观点的首创权。

激活

我个人觉得双方根本矛盾在于，他根本不认为“灌输”是知识分子高高在上兜售马克思主义的工具，因为你都“灌输”工人们要“当家作主”了，你还怎么高高在上还怎么控制工人

君行早

事实上，工人也是个大活人，他聪明得很，只有小布尔乔亚才装做关心工人，把经济利益看得最为重要，但工人却更关心主义（也就是政治）。
只要灌输的内容包含政治，包含呼吁工人建立主人翁意识，就不存在知识分子与工人的对立这种问题。因为假使存在对立，那么一方面知识分子告诉工人要当家作主，另一方面知识分子又想统治工人，这是自我矛盾、自我攻讦的。

你为什么会觉得工人更关心政治？
你要是把工人当成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怎么去跟工人宣传让他们关注政治？难道工人不知道自己什么地位吗？难道工人不清楚现在是不是人民当家做主么？不 他们清楚的很
但是这又怎样？工人有提升自己政治地位的方法么？都是要斗争的，斗争就得有代价，这个代价值不值得他们去斗争？很显然不值得
举个例子，像是经济上有纠纷，至少还有法律法规在明面上帮助工人来讨债；但是碰到政治问题呢，这就是明面上违法的，中特的镇压力度相当大，像之前的那个外卖盟主
即使进行了罢工这种具有政治意义的斗争手段，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经济上有纠纷
我认为列宁写怎么办的时候处于革命即将到来的时期，所以高度重视政治问题；但现在咱们处于准备时期，不是说不宣传政治问题，但是你宣传政治是想干嘛？肯定是要造反。但是现在一来群众比较关心经济问题，二来局势还没到那地步，三来镇压力度太大，所以政治我认为可以暂时少讲

starlight

http://redchinacn.net/portal.php?mod=view&aid=49686
不得不说，红中网同志们的讨论远比你充满戾气的文字深入
你指责别人狭隘，恰恰暴露了你自己狭隘的立场

张惟为

井冈山卫士 发表于 2022-10-15 22:20
有意思。大概在2017年左右，灌输论在青年左翼中最受支持的解释是工人只能产生工联主义意识。在他们看来，工 ...

1、为什么你们会有“知识分子”与“工人”对立的这种弱智问题？你们所理解的灌输的内容是什么？告诉工人：“你在被剥削，今天的世界不公平，贫富差距大是因为你的劳动成果被拿走了”？
这只是对工人自身经济利益的阐述，是不够的，你还需要告诉对方，政治斗争比经济斗争更为根本，我们的目的是建设一个劳动者当家做主的社会，政治目标才是根本目标，经济利益只是吸引工人的手段，不能让工人的认知仅停留在经济层面上。事实上，工人也是个大活人，他聪明得很，只有小布尔乔亚才装做关心工人，把经济利益看得最为重要，但工人却更关心主义（也就是政治）。
只要灌输的内容包含政治，包含呼吁工人建立主人翁意识，就不存在知识分子与工人的对立这种问题。因为假使存在对立，那么一方面知识分子告诉工人要当家作主，另一方面知识分子又想统治工人，这是自我矛盾、自我攻讦的。

2、从列宁的语境来看，工人自学马列知识，当然属于灌输。并且这是所有人都希望看到的，如果一夜间所有劳动者都自学了马列，那么这对于所有自我认同为马列主义的人来说，做梦都会笑醒。
但现实问题是，零星的自学，不代表普遍的自发到自觉的转变。自发到自觉的转变当然是存在一条鸿沟的，扪心自问一下，你自己自学马列的时候，你要看多少书？有多少产业工人能看得懂这些书？有多少产业工人有时间看这些书？
指望经济危机一到来，所有活不下去的人就自觉转变为马列主义者，这是不现实的，是做白日梦。更为现实的情况则是，经济危机一到来，活不下去的人以及饱受压抑的人，会走上街头、商场、幼儿园展开无差别攻击，治安变差、社会动荡。自我认同为马列主义的人，当然不希望革命运动以这种恐怖主义的形式展开，这种恐怖主义也不可能是革命性的，它只不过是小布尔乔亚的狂热。
要使大危机转变为有目的、有方向的革命运动，必须要有先锋队，先锋队至少在夺取政权之前是必要的且重要的。

激活

井冈山卫士 发表于 2022-10-15 22:20
有意思。大概在2017年左右，灌输论在青年左翼中最受支持的解释是工人只能产生工联主义意识。在他们看来，工 ...

这下“自己人打自己人”了

井冈山卫士

有意思。大概在2017年左右，灌输论在青年左翼中最受支持的解释是工人只能产生工联主义意识。在他们看来，工联主义只重视物质享受，所以余下的一切都需要知识分子“灌输”给工人。工人自己的斗争不算是斗争，只有在自封的“先锋队”领导下的斗争才算是斗争。在这个阶段，“革命知识分子”的自我认识是“全能神”：吃喝拉撒，工人自理，精神世界，灌输塑造。

后来，在看到工人斗争取得成绩的时候，他们很不情愿的向后撤退。此时他们对灌输论的解释大概是工人能取得阶级斗争的某些成果，但是阶级斗争的政治内容必需由“革命知识分子”灌输进去。尤其是建立政权的运动必须要“先锋队”完全控制。此时“革命知识分子”的自我认识是“领路人”：政治以下，工人自理，政治以上，要听我的。

当然，这种发展不是均衡的，比起部分承认现实的青年左派，仍然有大量的左派人士坚持灌输者的“全能神”地位。而要维持这种“全能神”地位，就必须通过压制工人、贬低工人来实现。但无论如何，中国左派的“灌输论”是与“先锋队”在现实和未来想象中的地位息息相关的。他们不在乎列宁说了什么，他们只在乎一条逻辑线：灌输越重要，“先锋队”就越重要，“革命知识分子”现在在小圈子里的等级地位就越高，（万一）革命成功以后，“革命知识分子”就能凭借灌输的伟大贡献兑换到永远“先锋”的领导地位，从而保证其物质享受和政治地位。

张惟为网友则提供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说法：“一个产业工人，在没有任何人指导的情况下，自学马克思主义，算不算“灌输”？当然算“灌输”！这才是列宁的灌输论的含义”。这句话表面上是坚持“灌输论”，实际上是对中国当代左翼“灌输论”的最好批判。因为工人如果不通过还活着的“革命知识分子”的灌输就能自己灌输自己，自己学习到马列主义并投入有效的阶级斗争，那么“革命知识分子”的戏份，无论在现实中还是在未来的想象中都不复存在了。“灌输”的概念越泛化，“灌输”的技术门槛越低，“革命知识分子”在现实和理想中邀功请赏的本钱就会越少。

在今天中国左翼中，“灌输”是公开讲出来的，是手段；“革命知识分子”的地位是不好讲出来的，但却是目的。张惟为网友为了维护手段的正当性，消灭了目的所存在的前提，这是对批判当代中国左翼“灌输论”的一大贡献。

爱喝龙井的小安

君行早 发表于 2022-10-15 20:44
？。？列宁的灌输如上，张惟为同志已经解释过了
我们现在所说的灌输一般是指学院派的灌输，他们认为有机 ...

噢，那我认为失败也很正常，旧中国那些在上海动员工人的党员马恩都没有读过几本，其中很多就是小资出身，如果你们所谓的学院派灌输仅仅是那种讲明工人的政治经济现状和理论的话，那还是不够，可能还是存在一个自我认同的差别，并没有把自己融入工农，即没有现实的行动，没有妥协和分析行动的利害之后，参入这一进程当中

君行早

爱喝龙井的小安 发表于 2022-10-15 20:39
你所谓的灌输，是不是那种陈胜吴广对着那些食不果腹的农民宣扬造反？？？ ...

？。？列宁的灌输如上，张惟为同志已经解释过了
我们现在所说的灌输一般是指学院派的灌输，他们认为有机知识分子很重要，鼓励青年去融工，也就是让知识分子对工人宣传这种马列毛理论，然后具体的你可以看井冈山卫士同志的那篇反对西马的文章

爱喝龙井的小安

君行早 发表于 2022-10-15 20:19
工人不关心主义，只关心利益
另外，如果你看过学院派的文章，就能理解为什么“灌输”在这里和列宁说的相违 ...

你所谓的灌输，是不是那种陈胜吴广对着那些食不果腹的农民宣扬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