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已经说了,只有在明确社会主义革命的前途,同时存在着停止革命的倾向的时候,--只有在这种时候,“不断革命”作为一种口号,才相对于“停止革命”具有现实意义和进步意义(可是谁有停止革命论呢?在托洛茨基看来,简直所有不讲不断革命论的马克思主义者,都属于停止革命论者,都属于改良主义者和空想主义者!只有不断革命论才是真正符合现实的唯一革命的理论,因而是唯一马克思主义的彻底革命论)。否则,都已经说了,我们现在的目标就是社会主义革命,在这种情况下,还谈什么“不断革命”呢?问题不是空喊口号,空谈革命“不间断性”的意志和决心。而是要具体指出怎么革命,指出革命的必要步骤,因而是“一步一步革命”,而不是“不间断革命。”因此,生活既是点,又是线;既是粒子,又是波。仅仅谈论连续的、不间断的一面,而忘记了这必然也是一步一步、有停顿、有间断的一面,这难道全面吗、科学吗? 反之,都已经从社会矛盾的客观进程出发,指出目前还不可能提出直接的社会主义前途,而只有暂时先把民主革命进行到底的前途,--在这种情况下,却还说什么无产阶级事实上的强大领导力量,还说什么无产阶级“必然”要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断革命,试问,这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是说,现在就可以把眼下的革命联系于直接的社会主义革命吗?果真如此,那你为什么不直截了当地说,我们已经可以进行社会主义革命,我们就要进行社会主义革命呢?反过来,如果不能公开指出无产阶级已经可以进行直接的社会主义革命,那你大谈特谈不断革命的必然性,又是要做什么呢?教导那些首先想把革命进行到底的实干家们,提醒他们别忘了第二步、第三步将有转化革命的可能性吗?--这真是瞎操心,自以为了不起。 1905年,对于托洛茨基这种“不断革命”的口号,列宁就是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觉得这是空谈家、唱高调罢了。1917年,明确革命的社会主义前途后,列宁一次也谈不到“把革命不断进行的”意志,因为问题不在于表达意志,而在于贯彻真正革命的策略、贯彻真正革命的行动,因此在于从实际上指出,如何“一步一步”过渡到社会主义。 托洛茨基一次也没有反思过自己在革命问题上和列宁存在着多少差异,一次也没有反思过自己对于这种差异的真正意义的估计--要么仍然自诩为列宁主义的真正继承者,要么明白了当地宣布,托洛茨基主义根本不是列宁主义,而是打着列宁主义的旗号,偷换歪曲列宁主义。 再说一遍,“不断革命”只有相对于“停止革命”的企图,才是具有进步意义的革命口号。对于停止革命的企图,重要的是唤起把革命继续进行下去的意志和动力。而一旦已经唤起这样的意志,“不断革命”就只能成为一个空洞的口号,因为实际问题不在于表达坚强的意志,而在于指出切实可行的行动步骤。因此,即便从实用性上说,“不断革命”也是一个相当半吊子的口号,对于停止革命的口号是进步的,对于革命到底并转化革命的口号是含糊不清的。就像空想社会主义对资本主义是进步的,对于科学社会主义则是落后的甚至反动的一样。但托洛茨基仍然醉心于“不断革命”这种模糊不清的口号,把它确立为自己的标志性理论。 最后,说托洛茨基是相对于阶段革命论者的左的教条,这是不是冤枉托洛茨基呢?的确,仅仅按照马克思列宁的逻辑,硬说托洛茨基是把客观上联系起来的较高阶段的情况绝对化、教条化,这不会令托洛茨基服气。但是,既然托洛茨基自己只提出新旧两个时代的划分,那么,托洛茨基也就在实际上把历史发展的较高阶段的经验普遍化、绝对化了。虽然这种较高阶段在托洛茨基看来,仅仅是无产阶级已经成为独立领导力量的新时代,因此对于马克思列宁而言,还仅仅是无产阶级独立登上历史舞台的早期阶段;--但是,这能说明什么呢?只能说明,从矛盾发展的客观进程来看,明明还有更加具体得多、重大得多的现实问题,但对于托洛茨基而言,这在无产阶级成为领导力量的客观事实面前,都成为无关紧要的小问题了。无产阶级成为革命的独立领导力量,这在托洛茨基眼中有决定一切的意义。因此,说托洛茨基是把一种较高情况绝对化、教条化,这难道说错了吗? 其实,除了阶段革命论和不断革命论这两个教条革命论的左右互搏之外,在1905年前后还有孟什维克的一种独特的“资产阶级领导权理论”。事实上,这是把无产阶级尚未登上历史舞台的旧阶段的资产阶级革命情形,套用到无产阶级已经登上历史舞台的新阶段的资产阶级革命情形,因此,是对更加老旧的历史经验的绝对化和教条化。 这样一来,把无产阶级尚未登上历史舞台的旧阶段经验绝对化,我们可以得到孟什维主义的“资产阶级领导权理论”,而布尔什维克则指出,除了有专制制度这一共同敌人外,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在革命目的、革命利益、革命手段、革命方法、革命依靠力量等一切重大问题上,都没有一丝一毫的革命共同性了。换言之,退一万步讲,即便民主革命还是相对独立的,这也不代表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会在革命问题上有什么共同性--除了“共同敌人”的一致,再没有更多的一致。 接着,把无产阶级登上舞台后,民主革命还比较独立的低级阶段绝对化,我们可以得到孟什维主义的阶段革命论、二次革命论。反之,把两种革命客观上已经联系起来的高级阶段绝对化,我们可以得到不问任何客观历史条件,就主张无产阶级可以转化革命的社会主义革命论,例如拿1917年经验否定1905年策略的人,说1905年列宁实际上犯了右倾错误的人,都属于此列。 最后,就是按照托洛茨基自己的逻辑,把无产阶级作为革命领导力量的新时代绝对化,把无产阶级作为革命领导力量存在的客观事实的意义无限拔高化、教条化,这样得到的就是托洛茨基主义的不断革命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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